雪花好奇地凝视洛泽川,但那锋利的侧顏纹丝不动,没有继续再对那句引人遐想的话做出任何解释。闇夜的争斗还在延烧,慕凡希雪白的脸侧溅了血,即使在这般激烈的动作中,双颊依然白得不祥,似纸薄脆。为了护着一群一起打架的小孩,慕凡希不自觉地和员警形成包围圈,背对背把少年们围拢其中,拳脚交错间,体力终于有些不支。洛泽川眼神锁在慕凡希身上,马上查觉到濒临崩溃的平衡,正要出声时,空地那端终于在同一时间出现动静。她按住耳机,吞下差点出口的警告,清冷俐落的命令盪在频道里:「狼出来了,释迦头,准备清场。」彼端的黑衣男子鱼贯而出,洛泽川瞇起眼,领头人皮衣立领半遮容顏,注意到这边的骚乱,回过头,打着手势让手下先撤退。高雪花方才专注八卦的神情完全收拢,抿平的唇角不復甜净,率先奔出掩体,抬手亮出警徽:「警察,别动!」她清亮的嗓音刀一般切过混乱人群,打架的双方阵营一阵错愕,但随着警车声远远奔来,混混们非常识时务为俊杰地拋下刀械,毫无抗拒姿态束手就擒。广场另端,领头者原先只是静观,毕竟约好的交易地点临时要改,那一批货也没办法说转就转,不如先暂留原地静观其变,如果只是一般的斗殴取缔,他们可以等条子先走再交易。没有人留意到,张士嘉等人已经乘着漆黑夜色,与前来支援的警察隐蔽了身形。领头者在警车交错的红蓝光芒中,眉目微歛,忽然查觉到了不对劲:「撤!那是烟幕弹!」然而去路已被堵死。「太迟了。」轻轻的耳语没什么气势,却仍能成功让听者浑身一颤。洛泽川薄唇微扯,昏暗的路灯给五官镀上精緻阴影,更衬得那张脸冷艳有致。连她在内,好几支手枪已经瞄准锁定领头者,胜负已定。「手举起来,趴下。」领头人在殊死挣扎和乖乖配合间犹豫了下,奈何警方是压倒性的数量,他只好慢慢依言行动,洛泽川示意手下先不要收枪,上前抚进他皮衣的胸口里,摸索了好一阵子。眼见那人明显呼吸粗重起来,洛泽川寻到目标物,另一手已熟练地掏出镣銬:「都这样了还精虫上脑,我真佩服。」洛泽川抬手把夹链袋拋给紧随其后的张士嘉,被贩子随身携带的小袋中,水蓝粉末腾起小小的尘暴,正是时下流行的『蓝玫瑰』粉末状态。他们身后,不甘示弱的犯人已经被压在地上上銬,还在倔强回嘴:「像你这样的女人当什么警察?还不过就是任人玩的婊……」剩下的话被湮没在骤然收紧的喉管内。「老大,不行!」衝上来的员警没有制止犯人,而是忙着抓住伸手向枪的洛泽川,张士嘉吓得要命,还是试图掰开洛泽川锁在犯人颈部的手:「老大,冷静点,为了这种人被记申诫不值得。上个月那件事情差点闹到媒体上你还记得吗?而且对犯人动手本来就不对,你不是这样教我们的吗?」张士嘉深深知道,他们的头儿平日看似禁慾端庄,但每次第一线和罪犯交手时都是游走边缘,该说不该说的话、该做不做的手段都是微妙的平衡,似乎只要一点刺激,就有可能会超出界线。洛泽川深深呼吸,忽然听到熟悉的声音:「你这句话就不对了。」信步走来的慕凡希笑吟吟蹲下,在一眾员警眼巴巴的注视下,双手郑重地抬起犯人冷汗涔涔的脸庞,神情温柔又随意:「我可以作证,像她这样的女人要玩死你,绰绰有馀呢。」张士嘉和高雪花瞠目结舌,交换了一个激动又克制的眼神,这个漂亮大姐姐和洛泽川,肯定有过什么!洛泽川闻言眉目更冷,但终于回復了神智,冷淡地松手,转身走离,没有和慕凡希多说隻字片语。但看在资深八卦爱好者眼中,这副刻意保持距离的样子更令人存疑。慕凡希双手插在口袋中,目送洛泽川越走越远,淡淡一笑,转回视线:「霍兰,该走了。」一样染了头张扬金发的少年有些困惑,视线跟着望过去:「但那个人,不是老大的朋友吗?」她脱下溅了血的漆黑外套随手扔开,懒洋洋收起打架时张扬的戾气,应得漫不经心:「人家是警察,我们这些做黑道流氓的,哪能说是朋友呀?」转眼瞥见霍兰紧抿的唇角,噗哧一笑,随手揉揉那头只染不护、毛躁纷乱的发丝:「别那表情,你跟着我混能混多久呢?早点退出,这里的世界不是你们这些小孩子能待的。」
霍兰本能地想闪躲,却又不敢驳她面子,平素肃杀的小脸憋得通红,半晌才挤出一句话:「慕姐,我们总有一天也会长大的。你看,这些人不只因为我,还是因为你平常很照顾我们、让我们可以在酒店里打工生活,才愿意一起来帮你打这场架的。」慕凡希低头看他,霍兰不过初中生年纪,眉目虽还未长开,已能隐隐窥见那股凛然气势。她抿唇,浓丽眉眼收敛气场时,显得过分温柔:「再跟着我,你会长不大的。」更可能会被牺牲在街边某个畸角,撑着一身不及长开的单薄身形,死不瞑目。霍兰不及反应,她已哈哈大笑,手指一弹,让手下的少年们都随他走。雪花远远见状,犹豫地小跑几步,绕到清点罪犯人数的洛泽川前:「老大,配合的线人和她的帮派人手要走了,老大这边还有没有要和线人交代什么?」洛泽川头也不抬,回答得乾脆果断:「没有,该给的酬劳事前都谈好了。」雪花应了声,又回头看那背影,连走姿都是人群中抓眼的妖冶猫步,慕凡希不打架时看起来都是不正经的慵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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