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世杰将一叠影印纸放在桌上,陈卉均面色凝重,缓缓伸手拿起那叠纸。「这就是刚才说的日记,这份是影本,但原本世瓔给我的就是用电脑打好印下来的。」刚才听罗世杰述说所有在那个班级发生的事,一边对照着日记里的内容,陈卉均似乎还是难以置信,不断重复看着方才已经看过的内容。「这些事我都不知道……」「是有人刻意隐瞒,不是老师的错。」「这件事有必要仔细调查清楚,这些日记可以借给我吗?」罗世杰点点头说:「我很相信老师,希望可以把这个当成证据,帮我妹妹和其他受害者讨回公道。不过最后我没能从王以茜身上问到蒋老师究竟威胁她什么。」「没关係,谢谢你信任我,我一定会让这件事公开。以茜那边就交给我吧,听说她今天就会出院了。」「已经要出院了啊……」从那天之后罗世杰虽然有传讯息关心她的情况,但都没有任何回覆,现在听到她即将出院后着实放心不少。下课鐘声彷彿从很遥远的地方传来,不知不觉已经来这里好几个小时,隐密的小房间总是让人感受不到时间的流动。陈卉均看了一眼手表,将日记的影本重新折好收在牛皮纸袋里,从沙发上起身。「今天就先这样了,接下来我还有课,谢谢你过来和我说这些事。」「老师一定会把蒋老师的事情公开的吧?」「你放心,这件事非同小可,之前也有许多同学受害,刚好这次可以当成一个契机揭发出来。只不过可能需要用一些手段就是了……毕竟我和他是同事的关係,其实无法只靠我的力量去揭发。」「什么意思?」「就是必须透过校外的管道曝光才行,像是媒体之类的。」因为听起来似乎没这么简单,罗世杰皱起眉头问:「就算老师会丢了工作也想这么做吗?」陈卉均把手放在罗世杰肩上说:「你不需要担心这个,交给我们大人处理吧。」其实到此时此刻,罗世杰内心还是有一丝丝不相信陈卉均的想法,嘴上说相信她,但也只是她比其他大人更能够相信而已。罗世杰不喜欢这样怀疑别人,但他却无法克制这样的疑虑。那隻放在肩上的手无法抚平罗世杰的不安,悬而未果的未来压的他无法完全放心,只能用忧愁的表情和陈卉均道谢。这样和张德皓的约定就算完成了。罗世杰来到走廊上,下课时间的学校理所当然地传来吵杂的人声。他走到围墙边,往左侧那栋楼看,整座学校只有那里的走廊上有人在走动,看来需要上辅导课的二三年级教室都集中在那栋楼。他抬起头,用手撑着身体稍微探出围墙,这里看不到四楼的教室,他有些失望地缩回围墙内。距离上课时间还有一大段时间,罗世杰先在走廊尽头的角落等待,顺便打开手机再次确认课表和教室的配置图。他前几天用「想要亲自来找班导师」为理由,沉方沂便二话不说偷拍了教室外的课表,并画了一张二年级简略的教室配置图给他。虽然觉得有点抱歉,但他逼不得已也只能这么做。这种身不由己的感觉很奇怪,但为了让事情朝预想的结果发展,也只能忍受这种异样感。但就像张德皓说的,光靠他们自己的力量根本不够,只能靠着年少轻狂的衝劲往前衝,等到遇上等同于一个小型社会的学校,就显得微不足道。但这个由一道道规则、纪律和名声为基础建构而成的小型社会,弱点却显而易见,看似有着复杂的结构,其实只要其中一项基础有所改变,整座金字塔就会开始动摇。罗世杰就算力量薄弱,至少可以引燃导火线。心脏奋力的跳动压迫着呼吸,于是他深深吸了口气想要紓解胸口的不适。原以为自己会像没有任何情绪的机器一样,完成接下来即将去做的事,但说到底自己还是人啊,有这样的反应才是正常的。没有问题的。他再次吸一口气,背起放在地上的后背包,紧紧握住放在外套口袋里的那把美工刀。庄严的上课鐘声响起,每个音符都慎重地拉了长音,像是在倒数计时,同时也提醒罗世杰犹豫的时间已经过去,现在只能向前迈进,没有回头的馀地。世瓔的班级位在距离行政大楼最远、厕所最近的最边间教室,为了不让其他班级的人看到,罗世杰还特地从一楼建筑物外围绕了一圈再走上来,也顺便花点时间确保学生和老师全部都已经在教室里。罗世杰在充满回音的楼梯间走着,每个拐弯都先探头,他尽量把脚步声降到最低,这样明明显得很不自然,但却还是下意识这么做,就这样终于鬼鬼祟祟来到四楼。他靠在与走廊垂直的教室外墙边,往右转马上就可以看到教室的后门了。他听见蒋老师冰冷的语调透过麦克风大好几倍,从门窗隙缝溜出来。那个男人之前在辅导室事不关己的态度,以及让王以茜露出恐惧又颤抖的模样……罗世杰任由那些记忆画面、言语跑马灯般不断在脑中重播,直到那些愤怒的情绪佔据自己的胸腔。他现在必须理智走每一步,但又需要这些慍怒的情绪来让自己获得力量,然而他控制的了吗?罗世杰叹口气,甩了甩头,将最后一丝犹豫吐出。弯过转角,先是敲了敲门,随即将喇叭锁转开。教室里零星几位学生转头过来,在讲台上的蒋老师维持着拿麦克风和课本的姿势,用锐利的眼神盯着罗世杰。「不好意思,打扰一下。」罗世杰招呼后,有更多学生转过来看他。原来整班都是女生的教室就是这种感觉,和在这个班上发生过的事无关,罗世杰单纯本能地觉得怪可怕的。蒋老师放下麦克风,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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