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衣刀客从怀中摸出了几枚铜板丢在桌上,她临走之前再次回头望了一眼上方的厢房,然后便冷漠的踏出客栈牵过马匹,奔着滚滚黄沙飞舞之处而去。
商迟坐在厢房正中,虽然她看不见屋里的情况,可却能闻到屋中弥漫着的一股淡淡的药香,那种味道商迟并不陌生,之前在坤灵宫的时候她就曾在云蔓身上闻到过。
真没想到会在这里见到你,你比起三年前的时候收敛了许多。
云蔓见到商迟后没有一丝惊讶,表情平静如水,似乎并不在乎她的死活。她静静地拿起桌上的茶杯轻抿一口,又起身走向一排木匣前,那里还有一名身穿白衫的小弟子,正手捧着卷金针站在一侧,时不时好奇的瞅向商迟。
我也没想到自己有一天又会欠医谷的人情。商迟装作无奈的叹了口气,将一只手臂伸出,云蔓拿起匣中的脉枕不置可否的向商迟迎面走来,放好后抬手扣住了她的脉搏。
商迟的脉搏平稳有力,怎么看都不像是个丹田破碎之人,云蔓皱眉将自己的内力缓缓输近商迟的筋脉中,果然在那里感受到一股微薄的内力,她不免有些诧异一想却又在情理之中。
恐怕这就是长生功法的特殊性质吧,连绵不绝生生不息,也怪不得当年君不归受了那么重的伤,在医谷养了不到两年就好了个彻底,就算没有自己相助,商迟也应该可以慢慢将丹田养好。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
云蔓叹了口气,收回了手。她刚刚将内力向上输时发觉商迟后脑处有什么堵塞住了经脉,恐怕她会失明的真正原因是也是为此。
你之前头部受到过重击?
商迟茫然地抬手抓了抓后脑勺又点点头道可能吧,自从江中幸存一命后便瞧不见东西了。
你看不见也许是因为头部受击后有淤血封住了双眼。云蔓抬手示意,那捧着金针的小弟子当即向前恭敬地双手奉上。
云医师麻烦你了,若是能医好她,本小姐定当登门奉上绝品药材为谢礼。
大小姐言重了,不过举手之劳罢了。云蔓不为所动的开口回绝,洁过手后用指尖捏起了一根长长的金针,抬手轻轻摸索着商迟后脑上的穴位。
夏芊瑾紧张的坐在一边,看着云蔓将用烛火烤火的金针一点一点插进了商迟的脑袋,不由得抬手遮住了眼睛,虽然不是自己挨针,可就是光看着那泛着寒光摇摆的针柄,她就感觉浑身都不舒服,仿佛那一下子是扎在了自己脑袋上。
商迟皱着眉头,忍着头皮的微微刺痛保持着坐姿,云蔓在瞧见从针孔下渗出的深红血液,脸色微冷抬手示意,小弟子当即麻利的从木匣中拿出了一块白色的棉布递给了她。
莫叔守在门外许久,抱着双臂闭目养神,当日头再次见黑之时方才听得厢房中有声音响起,与此同时他也睁开了双眼,转身看向了房门。
不一会厢房的门从里打开,脸颊微白额角布满细汗的云蔓从中走了出来,她的身后还有跟着那名白衣弟子,他肩上还背着一个若大的药箱,想必已经是里面医治已经是结束了。
瞧见莫叔后云蔓对他轻轻颔首,表示里面的人已无大碍。
有劳。莫叔黑了几天的脸色终于褪了些色,云蔓有些无力的摆摆手道莫前辈客气了,救她也不过是我们医谷欠下的情分罢了,与珍宝阁并无瓜葛。
若是没有意外的话约莫三日她的眼睛应该就可以恢复过来了,可毕竟淤血封住双目太久,就算可以视物,恐怕也要比常人稍逊一筹。
唉,时也命也,人在江湖,怨不得旁人。莫叔抬手一摸胡子摇头叹气,三年前的商迟的确是凤毛麟角的天才,若是那时她与芊瑾在一起,自己定是一百个放心,可如今他却实在是难以将大小姐托付给她。
两人不约而同地往厢房中看去,那抹鹅黄色正扶着商迟往床榻的方向走去,眼中的满是担忧与心疼。
莫叔无奈地摇了摇头,若是大小姐真心喜欢上了这人,甚至将珍宝阁的未来也押在了她身上,那自己也唯有尽力相助了。
半月后 宁州城
天色微亮薄雾弥漫,许久未有人踏足的竹林中有一抹黑影划过,那人扎着金丝发带绑着高挑的马尾,耳边有几缕碎发轻晃,她手中提着一个黑色的酒坛,一步一步向着前面长着些许青苔的墓碑靠近,上面朱红刻印的名字已淡了许多却也清晰可见。
我来看你了,莫要怪我来迟了,霖。
商迟俯下身摸着碑身粗糙的纹路,眉眼低垂,眸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伤感,她轻轻抚干净墓碑前的空地,又从怀中摸出了两个精致的酒杯摆放在前。
我带了你最喜欢的桂花酿,我可忍住了一口都没喝呢,想先带给你尝一尝。
你曾说我平时面容死板,像个无趣的糟老头子,只有醉酒时才鲜活有自己的真性情商迟说着说着掀开酒坛上的封盖给地上的两个酒杯倒满了酒,随手拿起一杯握在手中将酒水缓慢的倒在地上继续道:那你又可知那时的你在我眼中是多么明亮的存在。
成为这一代最有名的剑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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