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熟悉的街口,我失神的走在人行道上。或许只剩下一个办法,我该亲自去他家门口候着。当我即将跨步朝公车站走去时,却看见远方林焕宇汗水淋漓的朝我奔来,看起来已经奔跑一阵子了。「林焕宇?」我错愕的看着他。他在我面前停下,大口喘息。「你怎么这个时间一个人在这里?徐闵嫣呢?」「姜井衡,他出事了!」我怔怔的望着他,在那瞬间,我只是愣在原地,从没有一种情绪在我心中是爆裂般的產生,从没有一种痛苦是崩溃后瞬间麻痺的。「我送我母亲去医院的时候看见的……看见他被送进急诊室……」林焕宇带我进到急诊室加护病房外的等候区,气喘吁吁地说着。我看见唐湘妍低着头不知在联络谁,长发遮住了她的脸庞。我在她身旁停下,像个死人一样什么话、什么情绪都表达不出来,只是努力抑制着恐慌不让自己颤抖。「我哥……我哥他……出了很严重的车祸……」唐湘妍抓住我的手,她不断抽咽,泪水滴落在我的手背上,冰冷、绝望。我压抑着抽搐,发出一句乾涩的话:「怎么会……」「他为了救差点被车衝撞的诗晴姐……怎么办……」唐湘妍明显也努力隐忍泪水,她的袖口被眼泪浸湿,全身微微发颤。我猛然抬起头,「为什么会突然……?」「我哥昨晚送诗晴姐回家,因为她差点被恶棍侵犯,受到很大的惊吓,精神状况很差,哥送她去医院后才回家,到家已经是今天早上了,没想到,今天下午他起床后,发现诗晴姐擅自出院,一直等在我们家门口,坚持要见他一面,我不清楚他们谈了什么,她的情绪太过激动,崩溃衝进马路,然后、然后我哥为了救她……就……」我的心头一沉,有一个重量正失速坠落。不可置信地瞪着地面,我的思绪在混乱中爆裂着,用尽全数力气才能让自己保持平衡,静静站在唐湘妍面前。「怎么办?医师也不能确定他什么时候才会醒来,情况好像真的很危急,我真的好怕再也看不到我哥――」「他会醒的。」我吞下满腹酸楚和怒火,指甲深深刺入握拳的手心。我只能这么安慰自己,这么支撑自己摇摇欲坠的理性。「你怎么可以这么冷静……」唐湘妍全身都在颤抖,「你没看见他被推进急诊室时的模样,全身都是血,就连现在手术结束躺在病床上,还是全身都是伤,我真的好害怕……」空洞的心再度遭蹂躪,看着她身后那扇门,我觉得自己就快承受不住排山倒海而来的恐惧,我不敢想像任何痛苦出现在他身上,不敢想像坚强又毫无畏惧的他,在遭受那些时会有多么无助。「他……在里面吗?」唐湘妍点头,吸了吸鼻涕。「对,我在联络我妈,开放探病的时间快结束了,你快点进去吧。」触及冰冷的门把那刻,我用力闭上眼,没有勇气面对下一秒的景象,心中却又急迫的想见到他。我的眼泪正式溃堤,病床上的他看起来是那般脆弱,我没见过脸色如此苍白的他,没见过嘴唇没有血色的他,没有见过闭上双眼失去生气的他,没有见过缠满绷带、全身是伤的他。
我轻轻握住他有着瘀青和血渍的手掌,无法停止自己颤抖着的双手,无法停止眼泪懦弱的不断涌出。从来没有这么难受过,从来没有这么无助过,就连当时手骨折,失去比赛机会时,都没有此刻痛苦。看着他身上血肉模糊的伤,疼痛却具体的在我心中扩散。以往他总是在我遇到危险那刻出现,总是在我无助绝望时给我希望,总是在我最脆弱的时候给我温暖,但当他面临此刻的痛苦时,我却只能在一旁嚎啕大哭,却只能在一旁眼睁睁看着疼痛在他体内肆虐,什么也没办法给他。我握住他的掌心,近在眼前的他看起来却是那般遥远,熟悉的身影却陌生地一动也不动。我说过自己永远不会离开他,但总有股恐惧在心中蔓延,彷彿一放开他的手,他就真的再也不会回到我身边。轻轻抚摸过他的唇瓣,昔日的柔软被冰冷和粗造取代。我真的好害怕。从来没有这么害怕过。一直到护士进门提醒我该离开了,我才逼迫自己吞下眼泪离开病房。病房外的长廊空无一人,我还无法从悲痛和恐惧中回到现实,几乎失去了停止流泪的能力。我埋头坐在走廊的椅上,现在唯一想做的,只有守在他身旁,眼泪氾滥、疲惫袭来,全都显得微乎其微。我怨恨自己的愚蠢,在他遭受这般庞大痛苦时,我竟跑去夜店试图找到他,竟然对他產生不信任。极轻的脚步声从不远处传来,我抬起头,同时拭去满面泪水,林诗晴焦急的在门前踱步。看见她,积怨已久的怒火彻底爆发,我猛然起身走向她,身体彷彿被一个陌生的灵魂佔据,我的脑中只有纯粹的仇视,一把揪住她的衬衫衣领。「你还有脸来这里?」她担忧的脸庞注入了惊恐,往日的光彩淡去,添上了几分狼狈和憔悴,透过那浮肿的双眼,我看得出她一整天都在哭。「我、我真的不知道……」泪水夺眶而出,她垮下脸,抽抽噎噎的哭个不停,眼泪不断冲刷过那些还未淡去的泪痕。我不发一语的瞪着她,看着她泣不成声,我却觉得自己越来越没有立场对她破口大骂。「我真的不是故意衝进马路,真的不知道他会衝上前救我,真的不知道他会因为我受了这么重的伤,我很后悔,真的很后悔,我真的很担心他……」这些字句隐没在哭声中。瞪着她痛哭,我感到莫名恼火,完全控制不住自己对她怒吼:「谁让你去他家等了一整夜?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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