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府悄无声息多了一名侍女雪衣少女撒下一把鱼食,池中锦鲤闻声,争先恐后向她聚来脚下汇了青红一片,她慢慢说:“我没有别的爱好,就是爱看鱼。小时候为了这个,有一年冬天差点冻死在湖里。”观她武功谈吐,处处不凡,应出自大家,与他是一样的人。赵云崖道:“你家中长辈知道此事,定要重罚看护你的人。”“不错,我不敢让他们知道。”她微笑,“我父亲规矩极重,常常压得人抬不起头,这事我一个人也没说过。成年后虽有想家的时候,但一刻也没动过回去的念头。”她果然也是这样。赵云崖想起在家的这些年,略微颔首,“大家子弟,养尊处优,自然诸多身不由己。”“我明白,所以我很惊讶。”她秋水一样的眼睛含着粼粼的笑,从水面转到他身上“如果是我父亲,大概会看我死去,也不会抛弃声名救我。”她武功高强,来历成谜,明明在对他笑,他心里却一阵阵难受。赵云崖久居高位,也不擅长安慰之语,只好沉默着“那寻找谢素流,也是家里的原因么?”半晌,他找出一个生硬的话题他求元宵救人时,曾提出白银百两的谢礼。却被少女拒绝了“如果可以,我想请公子帮忙找个人。”“但说无妨。”“两江第一的,谢素流。”她平淡地说这对赵家来说,不是需要拒绝的难事,他也从未问过缘由,今日提起,不过是想抹去心间莫名的情绪“不,是我自己要找的。告诉你也没什么,我在找一个特殊的人,”她此刻与那时一样,眼里看不出一丝情绪。像在念平平无奇的话本,或是说哪样点心好吃一般自然,“如果谢素流很好,就算找错了也没什么。如果他不好,那我可能会杀了他。”她把杀字挂在嘴边,完全不当他是个官宦公子赵云崖无奈道:“他出身碎叶城望族,你也承认他是两江第一的高手。这里面,何谓好,何谓不好?”元宵奇怪地看了他一眼,“要和我为敌,自然就是不好。人好的……像你这样就很可以了。”没等他说话,她又哦了一声,想到什么,眼睛弯成一轮新月。“赵公子该不会也相信传言,以为我是个杀神吧。若那些人不和我作对,我干什么杀他们?”不,他其实想问凭什么自己这样的就是好,想问她知不知道游侠不可以武犯禁。甫一触及对方戏谑的眸,话又咽了回去元宵看他讷讷的模样,颇觉有趣,哼笑一声走开了。留下怔愣的青年与成群的游鱼“还是头一次被这样说是好人。”他苦笑道赵府安排在绣楼的守备早已撤去,消息放出去了叁四日,赵如兰仍未好转,好在萧温每天来施针,配合元宵点穴的功夫,没再暴起伤人,只是失了魂一样或坐或睡奇怪的是,元宵观他针灸手法,应是通晓武经奇络的,他本人身上却没有一点武功底子,甚至比常人羸弱畏寒“元姑娘去过上京吗?”萧温拔了银针,见赵如兰体温稳定,才把那一套灸针收起。“实不相瞒,某看姑娘有些眼熟。”元宵心中一惊,面上淡淡,“萧老板,实不相瞒,这套说法已经过时了。”萧温自己也觉得这种熟悉是来自见过她男装时的画像,因而没放心上“听说姑娘在找谢素流?”他嗓子有旧伤,低哑的声音像鸦羽拂过斫坏的琴,听得她想皱眉元宵称是,“你楼中品茶客称他琴剑双绝,两江第一。可是见过他?”“品茶客确实见过他。”萧温沉吟:“谢素流…长剑如虹,快意潇洒,风月官司比元姑娘只多不少。姑娘可是为此找他?”这是把自己当谢素流小迷妹了?也好,反正她也堤防他,不必要说实话的地方一概不说。元宵负过手去,故作娇羞道:“我确实对他,心向往之。”少女情怀总是诗,元宵再怎么乖张,也是一个正当年华的女儿家。萧温并不意外,只是漫不经心地说:“那姑娘可要从速了,我听说,谢素流身中一种奇毒,命不久矣。以他的年纪,若非如此,为何要归隐,恐怕十有八九是真的。”雪衣少女闻言蹙起眉头,眸光却一片淡漠他们不再谈论谢素流,叮嘱记下赵如兰今日的饮食睡眠后,萧温就离开了。这层小楼里只剩她和赵如兰,元宵叹了口气,蹲下俯视这位纸灯一样的美人让你狠毒的情郎快些来吧,他再不来,只怕你要撑不下去了。她默默道第二天凌晨,不速之客总算在所有人的期待里登门了。他很谨慎,观察几日,确定绣楼守备真的全部撤走,从窗户眼里吹进一缕白烟来了!听到楼顶异动,元宵闭住气装作晕在床边一个男子从楼顶跃入,熟稔地绕过屏风摆器,直奔床前他从怀中拿出一个瓷瓶,倒出一粒喂到赵如兰口中,在那香腮上亲了一口,连日不是疯魔就是昏睡的美人终于幽幽醒转
“潘郎……?”她嗓子哑得听不出原来的样子:“我…这是怎么了?”男子赶忙道:“你没事了,别怕。”赵如兰在他怀中啜泣。男子为她解释道:“是我的子母相思蛊反噬了,都怪你叁哥,天天为你熏艾,让蛊虫躁动不安,把你害成了这样。”赵如兰一惊:“你在我身上下蛊了?”那叫潘郎的男子温柔道:“凡我教中人,结姻都要用这子母相思蛊。你遭反噬,正因对我情根深重。兰儿,我很高兴,这子母相思蛊并非恶蛊,而是有情人才可用的重情之蛊。”元宵听他说了一通,心中愈发烦躁什么重情之蛊,赵如兰半死不活的时候,你还借着我的名字逍遥快活呢实在忍受不了这潘郎的妖言惑众,她竖起耳尖,只等一个合适的机会“我口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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