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罢,沈如霜的眼底没有丝毫波澜,只有嘲讽的冷笑。
萧凌安说得深情又好听,言下之意不就是不愿意放她走了?她从来没有指望过改变萧凌安,也不相信他这样偏执疯狂的人真的能够改变心性,她只是想一个人好好活下来,阿淮就算是牵挂和羁绊,深藏在心底也就足够了。
见沈如霜没有答话,萧凌安的眸光失望地垂落在地砖上,隐于宽大袖口中的十指缓缓攥紧,面容上却只有悲伤和失落,扬起头依依不舍地望着沈如霜,哽咽道:
“霜儿,朕知道你不愿意跟朕回去,是心里还生朕的气,说到底还是朕的不好,朕也不会再逼你了。”
他俊美无俦的脸庞上滑落一滴泪,顺着清晰的下颌线缓缓滴落进衣领之中,俊逸威严的身影在零散的光影中破碎又颓然,仿佛因为他的过错没能让孩子见霜儿最后一眼悔恨不已,轻声道:
“今日戌时之前,朕会一直在山下等你。”
说着,萧凌安就抬首将失态落下的泪水拭去,勉强算是平静的眸光之下藏着千丝万缕的悲痛和哀伤,转身离开的背影恍惚十分恍惚,跌跌撞撞地险些摔下山去。
沈如霜明白萧凌安的意思,她还剩下半天的时间去考虑这件事情,若是戌时之前萧凌安没有等到她,这件事情就只能作罢。
她望着萧凌安强撑着的身影一路从半山腰行至山下,脚步一直是虚浮无力的,心中的理智再次被他扰乱了,心烦又纠结地折下手旁的一簇绿叶,沉闷地叹了一口气。
心思烦忧之时,每个时辰都过得煎熬又迷茫,一晃眼夜幕已经沉沉地从天际压了下来,天边的晚霞收敛起最后一丝光芒,群鸟扑棱着翅膀飞回了山林之中,戌时已经到了。
萧凌安已经打点好了准备离开的东西,干净利落一样也没有落下,带着暗卫和安公公一直在村口等待着,始终没有看到沈如霜的身影,甚至连从停鹤居下来的人也没有。
“陛下,皇后娘娘会不会真的不来了?”安公公试探着问道,亦是忧心忡忡。
萧凌安的唇角紧紧绷成了一条线,幽深漆亮的凤眸中翻涌着复杂的思绪,棱角分明的俊容在火把之下忽明忽暗,拧着的剑眉流露出几分焦急和不安。
他在赌,赌霜儿到底有多在乎阿淮,赌他今日的表现能不能打动霜儿。
至于往后又该如何,霜儿发现这一切都是假的以后会不会更加怨恨他,他们还能不能好好过完往后的日子这些心烦的问题萧凌安根本没去想,现在这个地步他连想的资格都没有。
只有把霜儿带回去,一切才会有盼头和希望,否则再多的思虑也只是空想罢了。
眼看着着戌时已过,萧凌安还是没有等到沈如霜的出现,心中骤然间闪过一阵懈气的失落,不禁反思到底是哪里出了岔子,是他所作所为让霜儿发现了端倪,还是霜儿的心已经冷到了这个地步,连阿淮都可以撇下不管?
“陛下,咱们现在是回宫,还是继续在这里等下去?”安公公看着打点好的行囊和备下的车马,小心翼翼地问道。
萧凌安托着下颌思忖片刻,眸光不免黯淡和失望,心中亦是受到了些许打击,但很快就想到什么似的再次抬眸,恢复了从前的冷静和深沉,望着一路等着他下令的人马,沉着道:
“按昨日定下的计划启程吧,现在就走。”
“陛下,当真吗?”安公公迟疑地在马车之下问着,皱起眉头压低声音道:
“这可是把皇后娘娘带回去的最后机会,陛下真的就这样放手了?”
萧凌安没有理会他的焦急和劝阻,微微上扬的眼眸遥遥望着隐蔽在夜色之下的停鹤居,隐约还能透过层层叠叠的树木之后看到点点光亮,霜儿现在也应当在为了这件事纠结不已,多次想要下山与他同行,却又收回了脚步吧?
“不必再说了,此话当真。”萧凌安坚决地说着,让车夫驾着马车就率先离开了,转悠了几下深褐色的眼珠,转头吩咐道:
“在行马村前面的驿站停下来等。”
停鹤居的夜晚格外寂静,沈如霜独自守着一盏烛火,连自己心口紧张剧烈的跳动都听得清清楚楚,按捺不住地在屋内起身踱步,就算顺了好几次气还是觉得微微喘息,心绪久久不能平静。
已经过了戌时了,若是一切都是真的,萧凌安应当已经走了。
她也在赌,赌萧凌安究竟有多疼爱阿淮,赌他到底能演到什么地步。
从前萧凌安骗了她许多次,逼得她也变得狡猾起来,不轻易相信萧凌安的所作所为,一定要到了最后时刻才愿意做决定。
按照萧凌安偏执的性子,她只要咬紧牙关不下山,他只要说了谎就一定不肯罢休,一定会在行马村等到她愿意离开为止,甚至还会编出更多阿淮病重的谎言来欺骗自己。
所以,她只是在等一个结果。
就在这时,屋门被敲响了三下,沈如霜赶忙去开门,望见江月气喘吁吁地站在门口,着急地拉着沈如霜道:
“皇后娘娘,陛下已经走了,现在人马都撤离行马村了,一个人都没留下!”
话音刚落,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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