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这”姚念雪惊诧地抬眸,心道这份礼实在太重,她不敢如此高攀,但是沈如霜目光坚定柔和,轻轻摇了摇头让她不必多虑,这才感激地跪下道:
“臣女多谢皇后娘娘。”
玉竹在一旁翻看着黄历,颇为认真地研究着婚期,指着薄薄一小堆纸后面的日子道:
“依我看,这初九就是个好日子,正好也来得及让秦大哥去姚家下聘,姚念雪就在宫中多待几日,以后想见都见不着了。”
沈如霜看了也是点头,只不过时日并非十分宽裕,当即就让玉竹打开库房去准备嫁妆,不一会儿就看见好几个大木箱子被抬到了院子里。
“出宫的事儿暂且别说了,我知道秦言礼是城门侍卫总管,但他也是萧凌安的人,就算为了你愿意帮我,也很容易被发现,到时候反而不好。”沈如霜这才想起方才的事儿,拉着姚念雪摇头道。
“娘娘,臣女可从未说过要靠着他出去。”姚念雪冲着沈如霜机灵地眨了眨眼睛,在她好奇的目光下指了指院子里的几个箱子。
这几个木箱是从库房里搬出来装嫁妆的,皆是挑了最大的尺寸,足足有小半个人高,里面还算宽敞,若是身材娇小之人完全可以缩一缩装进去。
沈如霜顿时就明白了姚念雪的意思,诧异之余还有些踌躇不决,为难地拉着姚念雪的手,紧紧蹙起了眉心道:
“这法子确实方便许多,可只要我离开了,陛下早晚有一天会发觉,到时候一定会怀疑到你头上,万一迁怒降罪可如何是好?婚嫁是人生大事,你不必为了我犯险”
闻言,姚念雪“扑通”一声就跪在了沈如霜面前,眸光中闪着盈盈水光,坚毅之色溢于言表,深深吸了一口气挺直了脊梁,决然道:
“臣女的命是皇后娘娘救下的,否则选秀之日陛下不肯留下我,姚家就会把我嫁给王家痴傻疯癫的小儿子,哪能又今天这般嫁给如意郎君的好日子?这份恩情臣女一直铭记在心,现在终于到了可以偿还的时候了。”
沈如霜鼻尖一酸,未曾想当时随手救下姚念雪,她竟是这般重情重义。
“再者说,娘娘在宫中如此煎熬,臣女也希望看见娘娘能够早日离开,活得自在快活。本就只有玉竹和臣女与娘娘亲近些,现在臣女走了,玉竹一人照料不过来可如何是好?这样臣女就算嫁了人,心里也放心不下啊”
姚念雪热泪盈眶地挪到了沈如霜身前,真诚地拉着她的手,亦是看到了她眸中的晶莹。
沈如霜抬眸将泪水含在眼眶中,一眼就望见了四四方方的天,仿佛整个人都在被圈禁在了这个地方,连多看几眼天色都是奢望。
她心中涌上一阵窒息和恐慌,若是要在这里待上一辈子,恐怕比死还难受。
“好。”
这一天的夜里格外寒凉,丝毫感受不到春天的暖意,仿佛是寒冬残留寒气的一场报复,一股脑在这一晚喷涌而出,侵袭着佛堂简易的木板和地砖。
萧凌安依旧跪在佛祖金像前的软垫上,虔诚地阖上双眸为尚未出生的孩子祈祷超度,刻意背下了渡亡的经文,手持一串菩提珠,随着僧人有节律的木鱼声一粒一粒的拨过,口中念念有词。
为了尽到最大的诚心,佛堂中没有燃起炭火,只有微弱的几盏烛火静静燃烧着,木板并不能抵挡湿冷的寒气,不出两个时辰就潮湿不堪,萧凌安单薄的内衫也抵御不住,膝盖冻得僵硬发颤。
安公公在一旁看着很是担心,东张西望地想着办法,看准萧凌安念完一遍渡亡经的时机想要张口打断,却见他淡淡挥了挥手,凤眸决绝地望着窗外星光黯淡的夜色,道:
“不必说了,朕今夜就在这里为这个孩子祈福,这点苦算不得什么。”
此话一出,安公公也不好再劝阻,只能心疼又关切地为他换上一件厚实些的披风,默默退到了佛堂之外等候着,在马车内捂着暖炉还是冻得瑟瑟发抖,根本想象不到陛下连炭火都不用,究竟应该怎样熬过去。
他无数次想进去看看,但是一想到方才的情形就停住了脚步,长叹一声在马车内闭目养神,终究是上了年纪支撑不住,唤来小顺子替他看着动静,靠在马车内睡了过去。
翌日清晨,小顺子对着马车一阵狂拍,说是陛下已经到了时辰起身了。
安公公赶忙一个激灵奔进了佛堂,僧人已经离开了,只剩下萧凌安一个人扶着冰冷的地砖,双腿酸麻僵硬直不起身,揉捏了一会儿才恢复些许,眼下是一片乌青,唇瓣冻得干裂发白,呼吸也微弱缓慢,咬着牙根才勉强站起来。
安公公生怕萧凌安跪出了什么毛病,又是让人拿来暖炉又是吩咐准备姜汤,盖上大氅扶着萧凌安等上马车,还想再问他有何处不适,却见他出手制止,痛苦地咳嗽了几声道:
“这一夜,霜儿可曾来看过朕?或者,派人来问一问也好”
作者有话说:
二更在十二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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