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去揣测, 最近总觉得疲惫乏力, 哪怕是稍微活动一下都累得昏昏欲睡。
沈如霜强打着精神从马车上走下来,扶着玉竹的小臂迈过养心殿的门槛, 还未走几步又觉得气虚体乏, 咬牙挺直了身子缓步行至萧凌安面前, 冷静道:
“陛下,上回出宫的事情”
萧凌安执着狼毫的手指一顿,尽管未曾动弹,宣纸上晕染开的墨迹却暴露了他的心绪,玉白俊容在窗外钻入的几丝天光中几不可查地闪过紧张,随即展开一抹温熙的笑意,温声道:
“霜儿,朕知道你想要出宫,也知道你的心意,但是现在真的不行。”
经过上次的一番折腾,萧凌安其实心里明白沈如霜的用意,如今她的心思与两年多以前一模一样,只是想要偶尔去宫外透口气,无法长久安安分分地在深宫中待下去。
但是他听了李太医每日诊脉后的叮嘱,实在担心在这个时节出去会出意外,更何况霜儿并不知道实情,不能时时刻刻注意着腹中的孩子,他又怎么能放心?
相较之下,他宁可让霜儿以为他出尔反尔,将那些真心说过的话当做是哄骗。
“陛下先别说这些话,我还没有说完呢。”沈如霜并未像上回那样反应激烈,听完萧凌安的话后依旧笑得平静,淡定的眸光如同无风的湖面,波澜不惊道:
“我知道陛下用心良苦,但我只是想要出宫看一眼罢了,并未说过一定要四处走动,只要能够看一看烟火俗世就已经知足。譬如寻一家有名的酒楼,在最高之处俯瞰来往百姓,再品尝几道酒菜,亦算是一件乐事。”
这话暗含着退让的意思,毕竟沈如霜一直坚持要出宫自由玩乐,并且在这件事上分外执着,如今能够顺着萧凌安的心意稍微做出些让步,已经是极为不易的事情。
萧凌安自然明白这个道理,一时之间也难以决断,踌躇地在养心殿内踱着步子,那些想要劝沈如霜放弃的言语都被她堵住了,不经意间抬眸对上她的面容。
此时沈如霜只随意穿了一件素色兔毛披风,内衬淡青色墨梅长袍,素净的脸庞不施粉黛,隐约可见眼下有着淡淡的乌青,抿着殷红莹润的唇瓣不再多说什么,杏仁般的眸子时不时偷瞄着萧凌安,却更是让人觉得楚楚可怜,柔弱得不忍心再开口说出拒绝的话语。
萧凌安欲言又止地将掌心覆在沈如霜的脸颊上,指尖划过她眼下那片淡青色,思及她为了出宫定然是好几晚没有睡好,将此事沉沉地压在心底才会如此,心尖刹那间就软了下来,心疼道:
“罢了,朕应你就是了。”
话音未落,沈如霜的唇角即刻绽开一抹明艳动人的笑容,一改方才的凄苦无奈,眉梢眼角都带着恬静欢喜的笑意,眸光亮起星星点点的光彩,难得没有避开萧凌安贴近的手,柔声道:
“那我先去准备着,今夜陛下可要说话算话。”
说罢,沈如霜继续维持着方才的每一分神色,直到看到萧凌安缓缓点头才松了一口气,告退后快步离开了养心殿。
刚踏出宫门,沈如霜的嘴角就瞬间抚平,刚才的柔弱与欢喜消失得无影无踪,一切都如未曾发生过一般平静,只有胸腔间溢出一声冷笑。
半晚时分,暮色沉沉笼罩着整个皇宫,沉重的钟声在耳畔缓慢悠扬地响起,惊得一阵飞鸟扑棱棱地离开了屋檐,在沉闷的夕阳下飞向了远方。
沈如霜的目光望着那群离开皇宫的群鸟,愣怔了许久才回过神来,蹲下身将阿淮抱在怀中,恋恋不舍地端详着他的每一处,从圆润可爱的脸蛋到晶亮灵动的眼睛,再到俏丽的小鼻尖和嘟起的嘴巴恨不得将这孩子永远刻在心里。
她知道这回一旦出去了,就不可能再次回来了,更不可能再看到这个孩子,心中的愧疚和留恋酸胀地盈满,总觉得是她这个做娘亲的对不起阿淮,为了自己能够好好过下去,将他一个人抛弃在危机四伏的皇宫之中。
但是她也千万次劝过自己尽力留下来,直到察觉到在皇宫中再也熬不下去,连呼吸都会觉得压抑和痛苦,面对阿淮时再也不能真心实意地笑的时候,她才不得不狠下心来。
幸好这孩子对宫外没什么兴致,听闻她要独自和萧凌安出宫时并未哭闹,只是拉着奶娘来一同送行,踮起脚尖扯了扯沈如霜的披风,歪着脑袋笑道:
“阿娘别着凉,阿淮在祖母那儿等你回来”
他越是这样乖巧懂事,沈如霜越是自责难舍,强忍着泪意最后一次将阿淮抱在怀中,感受着他温暖柔软的小身子在积极回应着自己,直到玉竹出声提醒才依依不舍地放下。
沈如霜一步三回头地登上马车,掀开车帘久久回望,眼睁睁看着阿淮的身影越来越小,越小越远,最终变成一个黑色的小点,在沉重昏暗的暮色之下一直未曾离开,直到再也看不见。
“只是出宫几个时辰,霜儿就这般舍不下阿淮?”萧凌安轻笑着握住沈如霜的手,等待阿淮的身影彻底消失后才把车帘放下,用丝带将每个角落都扎紧,不让寒风钻入,摩挲着她的掌心道:
“等回宫后,那崽子你想看多久看多久,今夜难得撇开他与朕出宫,霜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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