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这些饱读诗书的士子来说,多少心里有点不如意,没人愿意多做事。
但是这时,坐在最角落的陈鹿归在听见“西南偏殿”时倏忽间睁开了双眸,清俊的面容有了一丝异样,浅浅应了一声就同小太监走了出去。
一路风雪颇大,他跟着带路宫女进了殿门,一眼就看见了守在门口的玉竹,捧着曲谱的双手忍不住地颤抖起来,心中一直摇晃不定的直觉得到了印证,着急得不知该说些什么。
那日听见琵琶声他就觉得奇怪,宫中怎么会有人弹这么质朴的江南小调,怕是离开了那条小巷都无人知晓,除非是同他一起长大的那位姑娘。
只是他不敢相信沈如霜竟然成了萧凌安的结发妻,他只知她同生母去了京城,后来就再也没了消息。
玉竹在江南时就跟着沈如霜,此时也注意到了陈鹿归,眼底不免惊讶,赶忙找了个由头打发旁人,请他进了里屋,使了个眼色退了出去。
沈如霜正撑着额角侧坐,眸光凝滞在一片阴暗的角落里,杏仁般精巧秀丽的眸子不免落寞,下颌线瘦得清晰可见,宽大的衣衫挂在单薄的身躯上,风一吹就扬起一片衣角。
看见陈鹿归的时候,沈如霜险些握不住掌心的茶盏,不可置信地起身上前几步,眸中的光亮骤然间聚拢在一起,半是喜悦半是惊诧,上下打量着问道:
“二哥哥怎么会在这里?那年你不是考中举人了吗?”
闻言,陈鹿归有些惭愧地低下头,轻轻叹息一声不知如何回答。
他确实在沈如霜离开江南的那年考中举人,后来乡里有人保举到京城,本以为从此以后会飞黄腾达,仕途一路扶摇直上。谁知京城何其之大,他一个乡野读书人如何立得住?最后竟是在宫中做着这样的活计,更别提光宗耀祖。
这是最末流的官儿,不仅看不到向上爬的路,最后到手的银钱还不如回江南当个教书先生,日子过得实在是落魄,平白蹉跎少年光阴。
陈鹿归刚想好应付的话,目光触及沈如霜时却是一滞。
从前的沈如霜活泼灵动,成日无忧无虑地在巷子和河边玩耍,与谁家都走得亲近。还记得那年秋天,她去邻家采了许多枇杷,一看到他就笑吟吟的迎上来,毫不吝啬地就分了一大把,打打闹闹地走远了。
现在她竟像是变了一个人,身上如同带着枷锁般沉默寡言,连笑意也不达眼底,仿佛精雕细琢的瓷器,虽然精致华美,却也没了那分珍贵的天然灵气。
他刚到嘴边的话堵在了喉咙口,思及外面对沈如霜的流言蜚语,转而心疼又难过地关切道:
“霜妹妹也是,不知过得好不好?”
沈如霜笑而不答,但是在彼此的眸子里都看到了深深的无力与遗憾。
“咳咳,陈公子快些吧。”玉竹在门外咳了几声,示意陈鹿归不能久留,现在必须离开了,否则会惹人闲话。
陈鹿归只好担忧又牵挂地回望了沈如霜一眼,像是要把她刻在脑海里一样,道一句保重后便转身离开。
“二哥哥!”沈如霜在他即将踏出门槛的时候唤出了声,兴许是见了故人才半刻就要分别,又想起了江南的日子,声音是压抑不住的哽咽与悲凉:
“二哥哥,我回不去江南了。”
陈鹿归脚步一顿,并不想同别人一样说惹人伤心的安慰话,半开玩笑似的道:
“若是能逃离这里就好了。”
听了这话,沈如霜刹那间愣住了,像是有什么别样的心思落在了心底,仿佛在暗无天日的光阴中凿开了一道光,一点一滴生根发芽。
若是能逃走,离开这个死气沉沉的深宫,那该多好。
当她回过神还打算再问一句时,陈鹿归已经消失在了茫茫雪地里。
作者有话说:
宝子们我有罪!我回来晚了,已经很努力赶回家了呜呜呜,评论区发红包补偿呀!原谅我吧qaq
小预告:明日换新地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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