率低于全国平均的民族。
传统哈萨克妇女身上背着族权、父权、夫权以及教权的规训,被视为“资源”。在曾经,哈萨克族流行一句民谚,称:“女人的一条腿如果属于她的丈夫,那么另一条就属于她丈夫的氏族”。在一种名为“安明格尔”的制度下,如果妇女不幸守寡,她将由丈夫的兄弟继承,或者叔伯长辈,如此顺延,直至这个氏族内的最后一个男人。
这样违背人伦的制度虽已消失,但观念的变更迭代,却需要更漫长的时间。
被哈英坚持离婚的努尔西亚,如同一个好端端的、却被遗弃的“资源”,她成了村子里的透明人,一道淡白的影子。这个村子繁衍了上百年,三四百户人家,地底下枝叶相连,努尔西亚,成了当中唯一一片凋零的叶子。
今天的一连几条都是努尔哈英的独角戏,拍摄她从村头溪流里汲水,抱着木盆回去时,经过前夫哈英的木屋,将目光黏在上面的戏。
她反复地窥探哈英。
这样的镜头有好多个,反复重复,有时她一边走一边侧目,将视线探过去;有时她走得近了些,仰起下巴,目光用力。
也有时,她走到窗口,目光从洞开的窗户中触角般伸进去,逡巡一阵,看到哈英搭在椅背的裤子和皮带,把冻得发烫的手指头伸进冰水中,下意识地搅着。
遇上赶马出去刨食的村民,她收回神情与视线,自在地寒暄两句。
“别看啦,山上呢。”村里男人躬着肩背,笑谈中带有听得出的奚落。
努尔西亚笑笑,刻板下脸,抱着木盆转过屋子。
在白榄为努尔西亚所写的人物小传中,她写道:“努尔西亚的目光如白色胶带,那是一种鱼肚白色的白。死物的白,变成了双面胶的白,她精神上的死亡,死死地粘连住她的丈夫、她的凶犯哈英。”
这是白榄入组许久后正式开拍的第一天,虽然应隐跟她的对手戏在六场之后,她仍然早早到了片场,在棚下观摩她的表演。
她跟俊仪说,白老师是辞了编制来出演的,破釜沉舟,这样的勇气让她敬佩。栗山看遍了话剧圈的演员,几千个,最后认择了她,这本身就是一种认可。
“这部戏有点舞台剧的风格,虚虚实实,象征隐喻。窥探的视角无处不在,就好像观众在看戏,所以表演上最好也能有一些舞台剧的突破。这方面我不擅长,问了柯老师好多次也不是很醒悟。白老师很厉害,我要看看。”
俊仪倒有些天真的费解,快人快语:“你拿了那么多奖,又不是水的,她在话剧圈混了二十年还没出头,难道你还演不过她?”
应隐笑了起来:“电影和舞台剧的表演是截然不同的,这方面我的经验为零,她是老师。何况,演戏不是赛跑,哪有什么谁演得过谁?”
开拍前倒数两分钟,妆造助理最后一次补妆后退下,白榄脱下羽绒服,轻轻吁气。她没有助理,由实习制片暂代,但人家小姑娘也顾不上她,因此她是自己将羽绒服卷好后放到月亮椅中的。
在演员副导演的调度声中,她人生中首度走到镜头前,并鬼使神差地回头,瞥了眼应隐所在的方向。
戏一条接一条地过了,间隙中,除了工作人员将新雪覆盖脚印的扑簌声,现场杂音很少。应隐走到监视器后,跟栗山一起看回放。她心里没设防,冷不丁被镜头里的那双眼吓了一跳。
晴天白日的,那双眼珠真像死鱼眼,凝滞着,一心一意窥探,脸上的风霜皱纹坚硬、刻薄、纹丝不动,独有视线缓慢转动。
“怎么样?”栗山问。
应隐抓紧了手中的热水袋:“尹雪青承受不了这样的目光。”
栗山点点头,“她演得很好。”
接下来三条,是应隐和白榄的对手戏。
栗山把白榄叫过来:“眼神像触角,要让观众看到介入的层次。尹雪青第一次跟她视线交锋,只觉得不自在,第二次,她觉得这女人奇怪,是不是精神状态不对,但你冲她很客气很正常地笑了,第三次,从窗户窥视进去,尹雪青和哈英正在温存说小话,雪青回头,被你吓得剧烈一跳。你在第三次,把你所有的刻薄、恶毒、偏见,都释放给她。”
白榄认真听着,到最后一句,她有些错愕踌躇。
“栗导,我听说,她在看心理医生……要不要收着点演?我看过她一些访谈,她的入戏方式是危险的。”
栗山瞥她一眼:“你不嫉妒她?你很有才华,充沛的观察力,敏锐的洞悉力,但时运不佳,在镜头前欠缺个人特质,所以被埋没了这么久。她跟你不同,十七岁就一鸣惊人,名利双收,拿奖,风光无限。两种人生,凭什么?她技巧也并不比你成熟,只不过这个圈子总是优待长得好的。正如尹雪青怎么偷窃了哈英?无非是她长得好,够骚,懂调情。哈英跟观众一样,说什么自我觉醒、精神上的契合,说出花来,无非是她漂亮,而你不够漂亮。”
白榄哑了哑,嘴唇动了动,但说不出话。
她目光里像有大厦倾倒。
栗山淡淡地说:“去吧。”
白榄魂不守舍地去了,一连ng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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