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久后,沈玉案才苦笑,是啊,每一世只有阿棠是不同的。
四周人见状,都在捂嘴偷笑,女子听见动静,倏然回眸看来,她身边是灼艳盛开的芍药,却在一刹间都成了她的陪衬,女子肌肤白皙,仿佛可欺霜赛雪,脸颊透着些许粉色,她穿着身赤红色的苏绣锦裙,就如同他曾第一次在颂雨楼到见她时。
时间仿佛都停滞下来。
她轻抬下颌,不咸不淡地服身:“侯爷。”
沈玉案知道,一开始时,女子就是反感这门亲事的。
沈玉案忽觉一阵嗓子堵得慌,他真的做对了吗?
如果只要到那日,女子就会变成另外一个人,短短的几年相处时间,就这样被他浪费,只为探求一个答案,真的值得吗?
沈玉案不知道,只是女子眸中藏着的不耐,让沈玉案觉得格外刺眼,他移开视线,堪声道:“苏姑娘。”
四周人错愕,松箐泛起嘀咕,沈玉案淡淡地觑去一眼,松箐立即噤声。
忽然起风,沈玉案看着苏韶棠穿的那件单薄裙装,下意识就道:“松箐,披风拿来。”
松箐愣住:“侯爷,我们出府时没带披风啊。”
沈玉案骤然回神,前世,只要和苏韶棠一道出门,他总会随身带一件披风。
对面,苏韶棠面色古怪地看了他一眼。
时间过得很快,转眼就到了婚期,等掀开盖头时,果然坐在床榻上的女子早就不是他的阿棠。
沈玉案眼神骤然冷了下来。
圣旨降下,沈玉案要伴驾南巡,这个时候,沈玉案终于想起第一世时发生了什么。
他不顾安危地救下了一个女子。
等再一次救下那位叫作云安然的女子时,沈玉案心下格外冷,他将云安然带在身边,冷眼旁观事情发展。
每一次他不想管云安然时,仿佛都有一双手在推着他往云安然走近。
他明媒正娶的妻子被逼得发狂,行事越发没了分寸。
云安然却哭哭啼啼地诉说自己委屈。
沈玉案越发觉得荒谬,哪怕他对他的妻子全然没有感情,也不会让她这般难堪,养着外室,冷落正妻,这甚至都足够让御史台上折参他一本!
这种时候,沈玉案明知不该,但也控制不住地有点庆幸。
如果府中的那位是他的阿棠,他真的能做到冷静地任由事情发展吗?
沈玉案知道,他不能。
他惯来见不得阿棠受半点委屈。
爱与不爱,就是这般分明。
沈玉案又亲眼看着裴时愠对云安然起了兴趣,在云安然的哭哭啼啼下,莫名其妙地开始对云安然生出好感。
沈玉案只觉得一言难尽,甚至,沈玉案忍不住问出:“你喜欢她什么?”
裴时愠卡壳,憋了半晌,才道:“我喜欢她什么,难道你不知道?”
沈玉案轻扯唇角。
真是要谢谢裴时愠高看了,他还真的不知道。
事情发展到最后,府中的那位女子郁郁寡欢而终,临死前,要见沈玉案一面,得到这个消息时,沈玉案脸色骤变,他立刻要赶回府中。
始作俑者却拉着他的衣袖,咬着唇瓣,仿若受了偌大的委屈,怔怔地问他:“你是不是喜欢她?”
沈玉案教养再好,都想要骂人。
如果他不知道真相,那么,府中那位女子就是他名正言顺的妻子,他的妻子将要病逝,他却连回去一趟都不能?
云安然脑子中装的都是什么?
如果这真的是一台戏剧,那写剧本的人脑子中装的又是什么?
沈玉案最终还是回了侯府,他眼睁睁地看着那女子咽下最后一口气。
沈玉案垂着头,坐在床榻边,室内络秋和络春哭着骂他惺惺作态。
沈玉案什么都没说,他只是在想,这就是上天给他的阿棠安排的结局吗?
郁郁寡欢而病逝的人早就形如槁木,浑身消瘦,她脸上显而易见的病容,连寻常的一件裙装都撑不起来,他的阿棠最爱美,每每出府前都要对着铜镜照上好久,如何能接受得了这个结局?
他把女子的身后事全部安排好,才回了那座院子。
云安然对他这次回府有很大的意见,房门紧闭,不愿意见他,沈玉案懒得应付,他直接转身离开。
不到三日,松箐就告诉他,别院送信来,说是云姑娘替他缝制香囊时,不慎刺破了手。
沈玉案眼中闪过一抹讽刺。
他要有多蠢,才会相信这种浅显的借口?
剧本中的他不会真的因此而对云安然赶到愧疚,从而越发对云安然顺从?
沈玉案不敢再往下想。
女子病逝后,沈玉案就有一种感觉,这个剧本快要结束。
后来,圣旨给他和云安然赐婚。
沈玉案扯唇,他再不看重家世,但苏韶棠当初能嫁入安伯侯府,还是因和国公府沾亲带故,可云安然凭什么?
她一个孤女,无权无势,又没有任何背景,圣上再昏了头,也不可能给他和云安然赐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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