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衡一进屋,坐在窗边的段雪立即便走了上来,眼中含泪,一副无助惹人怜惜的模样。
他未置言语,先在屋里坐下。
“表妹这些年过得也不容易吧?”
“心里有日日夜夜挂记的人,怎么会过得容易呢。”
段雪看着坐于桌前,静静凝视着她的人:“小雪知表哥而今已经成家,日子和顺,小雪本意不想打扰,可实在又忍不住心中的挂念。”
说着人便要哭起来。
一席话委屈楚楚,再又段雪生着一张姣好的脸,更是能让男子动心了,转而真的就信了当真对他的一腔痴情。
然则杜衡却清醒的很,自有美色的人便对美色少了些痴迷。
幼时虽一起耍乐,可那般年纪能产生甚么旁的感情,最多是觉得这个小朋友性子好,想同他继续玩。
长大以后又少有相见,早已是情窦初开的年纪,他不信这些年就没有遇见过谁,反而还惦记着小时候。
杜衡直言打断她的一幅惺惺作态:“你真想嫁给我?”
段雪不明杜衡为何突然问得这么直白,但立马道:“小雪知道自己卑贱之躯配不上表哥,只要表哥留小雪在身旁,哪怕是端茶倒水做个烧火的丫头都是好的,小雪不要名分,什么都可以不要。”
杜衡笑了一声:“你当真什么都可以不要,就待我痴情如此?倘若是一位叫何为生的年轻人听到这席话不晓得作何感想,可要我请他进来一道听听表妹的一片衷肠?”
段雪听到这个名字面色一白,当即一改泫然欲泣的凄楚模样,紧张道:“他来了?你把他怎么了!”
杜衡见她此番神色,心里便有了数:“我是秋阳县的知县,能把一个老实本分的白丁如何?”
“我已经知道你跟他的事情了,姑母死活说不通,她一把年纪了大半都是怨恨,不想再谋甚么好日子。但表妹你还年轻,尚未成家生子,人生不过才刚刚开始,难道就不想同自己和心上人谋个以后?”
“姑丈离世后,何为生一直在为你们母女俩填还债务,此番真心世间几人有之。”
段雪听这一席话攥紧了手。
杜衡接着道:“你把其间所有事情交待清楚,我也好替你们排解掉阻拦,与你于我都好,又何苦这般两厢不得安生的痴缠闹腾,如此究竟是便宜了何人?儿时我读书的时候也教过表妹认字,表妹遇事也当该比不识白丁的姑母通透。”
段雪见此,凝起了秀长的眉毛。
半晌后,咬了咬牙:“正如表哥先前所猜测,我和娘确实是受人指使才敢来县衙闹的。”
“这几年县里光景不好,土地欠收,爹爹连年亏损,魏家曾充正派乡绅慷慨借了一笔钱做周转,待着攒够了所欠之后爹爹立即便前去还账,不想这魏家却不按条约涨息。爹爹气不过去县衙里告,不想县衙主事之人早和魏家勾连,便是白纸黑字有理有据最后竟还是叫魏家胜诉了官司。”
段家落进了魏家的压剥圈套,不肯一次性收完欠款,以此拖着本金收息,被欺压却状告无门,只能受着这般压迫。
魏家借着这般由头,想拿钱便拿钱,想拿人便拿人,常有反抗的被打得手脚残缺。
段父心中郁结重病后离世,债务便落在了杜友燕母女俩身上。
杜友燕虽然脾性差,但段父一直给惯养着,出嫁以来就不曾干过重活儿,丈夫离世后哪里来什么能力还债。
所幸是段父在世时交好的何家暗中帮扶,魏家前来催账时,何为生都会提前送些钱来接济,这才度过了一段日子。
然则魏家两兄弟都是风流好色之辈,晓得了段家母女俩姿貌,哪里还在乎那点银钱,隔三差五的便找事儿上门想要拿段雪抵债。
魏鸿明有意要段雪给他做妾,以此债务一笔勾销。
且不说段雪和何为生早已经两情相悦,就是魏家几乎逼死了段父,害得家里走到今日的境况,段雪就是一头撞死也不肯答应。
事情闹的厉害,直到杜友燕情急之下吐出侄儿是县太爷以此来想震慑魏家。
“他叫我和娘在同知来的时候去县衙门口闹,不单是要府上来的同知大人看,还要求势必搅得表哥后宅不安生,名声败坏在外,如此影响官声。”
“我知道这些年表哥定然也不好过,能走到今日不易。我是不想来的,可他胁迫我和娘,说若是不前来就要将娘卖到窑子去,还要对何家动手,要遣人打死为生,魏家人残酷不仁,他是真的做的出这样的事情,我不敢不来啊。”
段雪这朝是真真切切的哭了出来。
“无耻!”
杜衡一贯是温和的脾气,而今听到事情原委,不免也气得一掌拍在了桌上。
他胸口剧烈的起伏,好半响才平稳下来。
“我现在已经知晓了事情,你放心,我会派人前去看着何家,不会让魏家有可乘之机。你且将事情录下,再把证据收齐。”
段雪道:“可我出不去,如何收取证据?便是出去了,魏家问起又怎么办呢?”
“你便说我与你相谈一番念及了旧情答应了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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