压着嗓子一口气说完,路听野有一种深深的荒凉感,只觉得心里空空荡荡的,什么东西也不剩下了,这种空荡让他觉得格外的疲惫,像刚刚经历了一场生灵涂炭的战争,哀鸿遍野一样的疲惫。
傅砚泽浑身一震,唇瓣动了动。
他觉得时间会抹平一切这句话不对,或许经过时间的发酵,那些疼痛只会日渐深刻,越往后,越入骨髓,越无法释怀和勾销。
路听野头有些发昏,又吃了一颗糖才渐渐恢复过来,他有先天性低血糖,虽然症状轻微,但还是有影响。他对食物有种过分的依赖,不知道是因为这,还是因为小时候饿过肚子,说不清。
吃糖能让他保持理智。
“沈常乐这边你是什么打算。”一阵沉默过后,傅砚泽忽然开口。
路听野看着手里的糖纸,闻言后掀起眼皮,冷冷睇过去:“我劝你离她远点。”
傅砚泽轻轻摇头,微笑看着他,眼神却锐利得像把刀,专挑敌人最薄弱的地方捅下去,他和颜悦色说:“不,我只是好奇,沈家会给沈小姐挑一个怎样门当户对的未婚夫。”
路听野脸颊抽动两下,那双干净潋滟的眼睛里爬满了死寂一样的灰,过了片刻,他开口:“你想说什么。”
傅砚泽静静地看着面前这位小他六岁的亲弟弟。说是亲弟弟不为过,他们流着同样血,不论是父系还是母系都是同一种。但也很荒唐,荒谬,荒诞。
金丝边框眼镜成了某种壳子,罩着他,让他看不出多余的情绪,唯有一点聊胜于无的笑。
“你动梁楚凡的时候漏了些风声,我替你拦下了。梁家那边不知道是你做的,否则顺藤摸瓜就能查到你。”傅砚泽顿了顿,继续说,“你跟我借直升机的时候就应该想到,凭你,护不住沈常乐。听野,你再怎么做,也登不上世家高门几代人心血凝聚出的高度。你护不了她,你就永远不可能走进她的眼里。”
“只要你肯回傅家。父亲一定亲自上沈家提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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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场赛马会都和慈善联系在一起,若是下注,不论赢或输,其中至少百分之十的金额会捐给动物保护协会,若是想捐更多可以自由调高比例。
门再次打开的时候,沈常乐正在兴致勃勃地看着比赛,她知道是路听野回来了,但心思都在恣意奔腾的疯狂小野身上,拿着望远镜一路追着它飒爽的身影,没空分心。
其实房间里有监视器,但监视器限制太多。真正的观马还是需要借助望远镜这种流传下来的古老工具。
路听野轻步走过去,阳光斜落进来,在红木地板上投下一片淡金的阴影,沈常乐漫不经心地倚在窗边,手里拿着那只望远镜正看得出神,桑蚕丝连衣裙很柔软,贴着她的曲线,裙长及膝,两条莹白的小腿交叠,那抹阳光刚巧落在她身前,人在影子里,一只白皙的脚踏入阳光中,有种伫倚危楼懒迷离的氛围感。
路听野忽然站定在原地,出神地看了两秒,拿出手机,擦干净镜头上的指纹印子,对着窗边的风景,按下快门--
“小野小野冲冲--居然真的是第一!”
沈常乐一把举起手中的望远镜,仿佛举着一杆胜利的旗帜,在为那不知什么马摇旗呐喊。
忽然,她转过身来,刚巧对上路听野。
路听野还在偷拍她,只看见镜头里的女人忽然转过身,没有望远镜的遮挡,盈盈的眼睛暴露无遗,笑起来时让人觉得烟花在头脑里挨个爆炸。
路听野屏息,迅速按下快门。
甚至顾不得去回看,飞速把手机放下。
“小野是什么?”他很镇定。
沈常乐笑着走过来,只当没发现他在偷拍,把望远镜搁在桌上,“刚刚发过你照片,叫疯狂小野。我看这马就比别的洋气,头是白的,屁股是黑的,果断压了五十万。”
路听野眼僵了僵,总感觉沈常乐在骂他,有点嫌弃这匹马,“这名字太土了。”
沈常乐扫他一眼,“不跟你一样吗。”
“”
“我觉得我的名挺好听。”
“没说你的名,说你人呢。”
路听野眼睛暗了暗,不说话,有些倔犟地抿着唇。
沈常乐见他可怜巴巴地模样,只觉得欺负他都是种罪过,一个男人怎么能是这样的呢?
是怎样的?是柔软又锋利的,是纯粹又深邃的,是肆意又安静的,像一日之中的黄昏和黎明,像日落与群山的交界线,像安静的夏夜里突如其来的暴雷,像一切美好和危险杂糅出来的混合体。
如此独特。
“好了。逗你的。你不土,你洋气着呢。”沈常乐很是敷衍地拍了拍他的肩膀,“傅砚泽到底找你做什么?他没欺负你吧?”
路听野摇头,笑了起来,瞬间就恢复了情绪:“怎么可能。我好歹是你的人,他欺负我不是下你的面子吗。”
沈常乐想了一圈,“话虽这么说,但他真想弄你,我也保不住你。只能把你卖出去了。毕竟得罪姓傅的代价太大了。不过你跟着他也是荣华富贵享之不尽。前提是--”
“傅砚泽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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