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米虫是很开心的,尤其是只差把饭喂到她嘴里的米虫。
纪杏也不得不做米虫,因为她身上没有一分钱。她被水冲走后,头上的钗环早就不见,耳环在路上拿去换回一张饼,手上的珠链锁扣坏了,被送给隔壁小女孩玩。
但米虫也有苦楚,那就是想买东西没钱。
以前自给自足,没有花钱的地方,在村里日出而作,日落而息,訾言做饭她洗碗,做做家务心安理得。可现在出门在外,訾言之前给她放在桌上的包裹银两她已拒绝,又没有生钱的法子,双手空空真是让人难受。
渐往锦州,大道上人烟和行商的多起来。她看到有许多卖米糕和糖的,嘴馋,可恨訾言说吃甜食对她嗓子不好,为了加快恢复速度,一点糖都不许她沾。
每当糖贩吆喝着路过,面对纪杏渴望的眼神,訾言无动于衷。纪杏口水都快流出来了,快把脖子扭断了还盯着早就没踪迹的小车。
纪杏从此费劲盯着地上,试图捡到一两枚铜钱,趁訾言不注意就能换碗糖水喝。可惜一枚都没有捡到。
你总看着地上做什么?訾言终于忍不住问她。
纪杏趴在马车窗口,半个身体探出去,头低着。
行人歇脚处,大批各路人马相聚,行人多,商贩自然也多。茶棚里人声鼎沸,卖馄饨的、拌凉面的、贩枣的,还有挑着各式货样的见孩子多,顺势捏起糖人卖。
看着地下总是比看着天上好,那样就是眼高于顶,我这是谦虚做人。
訾言看她百无聊赖地趴着,手上用草绳编着什么东西。他心下摇头,继续去给马拿草料。
纪杏感觉他下了车去,瞬间收起懒惰样子,贼头贼脑地一溜烟跑去那围着许多孩子的糖人贩子处。
这人是走街串巷的买卖人,捏得不算好,远比不上以前纪杏瞧过的,可在这也算是稀罕物。
兄弟,我跟你打个商量。纪杏低声对他说,我这有一只好东西,你瞧瞧。
纪杏神秘兮兮地从袖子地下拿出来。一只草编的凤凰,巴掌长,头冠是干花做的,用凤仙花染色的石子做眼睛,尾毛根根分明,大小均一,不是次货。
纪杏指着他最小最不成形的那个糖人,我用这个跟你换那个,行么?
小贩有些犹豫,那个糖人最小,没捏好,估计卖不出去。她手上的东西是不错,但以后卖不卖的出去不好说,现在的糖是紧俏货啊。
他犹豫地看了看这姑娘,她虽是清秀动人,但双眼无神,声音沙哑,衣着朴素,头上连只花都没戴,孤身一人,买糖的一文铜板都拿不出,看来也是个苦命的。
纪杏看了一眼訾言的方向,确保他没发现,回头继续鼓动说:现在糖人好卖,可再往前面走,是锦州,你想想那是什么地方,还缺会捏糖人的么!倒是我这只凤凰,现在这群孩子没钱买,进了城可不一样。
咳,我再给你出个注意,保证你有生意做。
她看他瞬间激动,知道自己猜对,小孩们看的人多,可真买的人不多,不能随便捏糖人,捏小狗小猪不行,得捏些小孩喜欢的,再一边讲故事,什么白将军捉妖,钟神仙捉鬼的事。重点是故事!要用故事吸引人!
纪杏费劲口舌才得到一个小小的、形状不堪的、味道一般的糖人。
那小贩自然也没看清,她离开时被搀到马车上独占车厢,为她驱车的是个何等气质的翩翩佳公子。若是看到,怕是要后悔白送,大呼给钱!
她满足地把糖含在口中,趁訾言还没回来赶快钻到马车里面。再出发,訾言在前面驾车,她看着离热闹人群越来越远,心中不舍,等到下一次遇到卖糖的还不知要多久呢!
中间歇息,訾言去打了水拿进去。
纪杏一掀开马车门帘。訾言脸色一变,笃定道:你吃糖了。
没有啊。
他这是什么鼻子,这时代的蔗糖提取纯度并不高,不至于吃块糖满屋香,这怎么闻出来的!
纪杏打死不承认,她已经习惯在他面前从愧疚不安,变成抵死不认。
訾言有些生气,你怎么就是不听!先不说对嗓子不好,你那伤口
纪杏疑惑道:我哪来的伤口她吞下后半句话,本是赖皮地斜靠在塌座上,说到一半就默默地趴下身,把脸埋在下面。
那日之后,确实破了皮,他上了药,药效虽然好,可一次还是不够。
咳訾言为医,多少难堪的场面他都面色如常,不过是皮囊骨肉。可现下,居然有一丝无措和局促,他正了正颜色,控制着语气,问:可痊愈了?
纪杏揪着自己头皮,烦躁地扭了扭,闷闷道:没有,还是有一些。
一罐药膏被放到她面前。他掀帘出去,在马车旁站着。
许久,他听到车厢里她颤抖的哭腔,你快来帮我我、我自己够不着
訾言沉默半晌,听她的哼唧哭恼声越来越大,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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