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小时候在滁州经常被罚跪祠堂。
柳月白抱着她,他的手捻着纪杏柔顺的头发,目光落在远处,用一种说不上怀念但缓慢、柔和的语气说着。
祖母管得我很严,可越管我,我越不服。全滁州的教书先生都听过我的名声,来我们家几个,就怒气冲冲地走了几个。我只一捉弄,他们便受不了了,有个最笨的,居然真喝了一口墨水,早知道,我该往他杯子里放只蛤蟆;还有个老眼昏花的,分不清薄饼和宣纸,我当着他的面吃了那张纸,他竟吓得快昏了过去
钟尚书的次子抢过我订的一坛好酒,可气!他竟往里兑了青梅,如此糟蹋东西的吃法怎不噎死他!我把他在学堂作弊顶撞先生欺辱同伴的事写成二十页信纸寄给他老爹了,他被打折腿修养了三个月
春夏时节独自纵马去琅琊山的碧落宫最是畅快,天未亮便启程长奔,风是凉的,可身上发了汗就不觉得冷,越往山上去,风越凉,天色也在变,有时天晴,有时天阴。有薄雾时更好,云也浓,太阳要升起来,先得钻破那层厚重的云,光就四分五裂地先挤进来
柳月白抱着她絮絮叨叨的说着,屋子里只有他一人低沉磁性的声音,纪杏是个好听众,她慢慢被他说的东西吸引,听他说着全新风景,在他的描述中神驰向往。柳月白在她鼓舞眼神中越说越多,两个人在迟缓沉顿的黑夜中越发兴奋。
柳月白摸了摸纪杏已有气色的红润小脸。对于纪杏闪烁着星光的好奇眸子,以他自己都未察觉到可以说是深情的目光回望。
我觉得你和我是一样的,你不是老实跪着的人;你捉弄人的法子一定比我的都多;你也会喜欢碧落宫的云是不是?
他将脸贴着她的,纪杏,我去跟大哥要了你吧跟着我,你可以不用做下人,你想读书、想写字、想出去都可以,我可以带着你一起
柳月白这番话和举动可以说是掏心窝子了,什么佳人他没见过,娴静的、饱读诗书的、开朗的、温柔的对她们怎可能推心置腹,就算是秦楼楚馆里各式逢场作戏,激情刺激过后只有空虚。
为什么只对她如此呢?是她不惧他?不讨好他?还是因为她是个哑巴,不会说话,她能收容他的一切,他的不好、他的好、他的怒火、他的欣喜,她都能照单收下,她可以是个他藏匿最深的地方,她是个哑巴,可以是他的小哑巴。
纪杏久久不答。
柳月白半真半假的模式她早已习惯,不管他的真假有几分,她不是铁石心肠的人,那份情谊她感受到了。
她不知道柳月白图她什么,大概是对得不到手东西的执着,少有女子会拒绝他,自己对他来说应该是新鲜的,新鲜过后,她的命运可想而知。
可是她感念他今晚的温柔,哪怕其中有他造成的一部分。她还是感激他一时的顾怜,她太需要一点甜头了,在苦水中挣扎的人只需要一点点甜蜜就能熬下去。
纪杏第一次细细端详柳月白,手指忍不住在他脸上抚着,抚过他浓密的眉、高挺的鼻梁、看见他眼中逐渐闪动雀跃和欣喜纪杏坚定地摇了摇头。
他错愕地顿住,连嘴角的笑都来不及收起,惊讶、失望、羞恼、愤怒、不解诸多情绪在他脸上闪过。
在他还未发怒之前,纪杏主动勾着他的脖子,在他的眉心落下一吻。
即将暴怒的兽被瞬间安抚住一般,柳月白一言不发,他极少这么安静,没有一向玩世不恭的笑,没有若有若无的疏离笑意,也不是冷漠。
为什么?柳月白沉静地问道。
纪杏当然不会回答他,她毫不吝啬地绽放了笑容。面对这个柔情和善的笑,柳月白不甘心,将本就坐在他怀里的纪杏拉近了一步。
她几乎是面对面地贴在他的身上,柳月白有些急切,他握住她手臂的力度不自觉加大,弄疼她了。
让我猜猜是为什么。
你担心我以后会始乱终弃?
你不想做侧室?
你不想嫁我?你想留在大哥房里?
你有喜欢的人了?
柳月白是见惯风月的人,他盯着纪杏,想在她的脸上找出一丝波动,可他失败了。
纪杏的表情安宁柔和,因离他极近,顺势歪着头靠在他的一侧臂膀上,好像在听一段什么重要的话似的。
这是他想要的模样,唯一不同的是她的摇头拒绝。
他伏在她颈间深吸了一口气,清淡的香气使他沉迷,柳月白无声笑笑,他果然是疯了,竟然想听到一个哑巴的回答。
柳月白去寻那体香的来源,在她怀里乱拱,松开了她衣衫领口,在她细腻香白的肩颈上不轻不重地轻吻着。
纪杏深深闭上眼眸,也许到手了他就会失了兴趣吧,她不做反抗,反抱住他的背。也许她需要一场荒唐沉沦的性事
柳月白感受到她的回应,一愣,继而呼吸越发急促,狂风野火一般吻住了她的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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