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赵阔带少年回府,已有小半月。这小半月里,他忙于公事,一直未曾留意少年。万万没想到,这少年居然是妖?!当时赵阔还未将少年与魔联系在一起。毕竟魔尊已死,残余魔族元气大伤,都蛰伏在下界,且有太虚山仙长坐镇封印,大家都深信,魔物一时半会定不会再祸乱人间。他本以为这或许是从妖都偷跑出来的小妖,或者是南疆以外的散妖,冷静下来后,便追着少年逃跑的路线,决定去一探究竟。一路上,他想着这件事要及时禀报太虚山。一是请派仙长来,处理土匪窝的迷阵,二是请仙长联系妖皇,有不知所谓的小妖偷跑来都城,违背了当初人妖互不干涉的约定。眼看少年直接逃回他暂住的小屋,赵阔也跟了进去,可一踏入房门,便怔住了——屋内点着灯,风吹烛摇,忽明忽暗。可他还是看到正对门的地上,趴着个小厮,下半截身子仿佛被什么东西碾碎一般,糊了一地。强烈的血腥气猛然撞进他的鼻子,让他头晕目眩,差点跌倒。小厮还有些气,侧脸贴在地上,嘴里断断续续说着什么。赵阔却顾不得了。地上不单单是只剩半截的小厮,还有七八个丫鬟。只是丫鬟们都被扭断脖子,拆下手脚,如同被玩坏的娃娃似的,堆在门角。赵阔心头大骇,急急冲进里屋,环顾四处,却无少年身影。他已认定少年是妖,又恨又怒,破口大骂:“妖孽!”这时,鼻尖忽然又环绕起那股甜腻的香气,赵阔连忙顺着气味冲出屋子,便看到少年站在院中。今夜并无月色,天色黑沉。从午时起,铅灰的云团便层层堆了起来,酝酿了一下午,这会终于落雪了。冷风里夹杂着雪粒子拍打在赵阔脸上,毫不留情地划过裸露在空气里的肌肤,瞬间激起了鸡皮疙瘩。少年朝前走了几步,让赵阔看清自己——他白色的中衣溅满了血,还有些黄的白的,赵阔不愿去细想的东西。少年揉着胸口,埋怨道:“大人的玉佩好生厉害,差点让我留了疤,还好院里吃食多,我这才补了点回来。”说罢,他解开衣领,露出洁白的胸脯,朝赵阔眨眼睛:“大人瞧着,我是不是比之前更好看了?”赵阔没想到对方竟然如此猖獗,正准备摸出一直放在胸口的咒符,却发现自己无法动弹,且说不出话来。无数看不清的极细银丝,在他踏入院中的那一刻起,就将他缠了个结结实实。“赵大人这是做什么呀?”少年委屈地弯下了嘴角:“大人刚刚真的好粗暴,吓到我了呢……所以我才逃了出来……”说着,他又迎了上来,双手环腰,贴紧赵阔:“可大人毕竟是我的救命恩人,如若大人非要我以身相许,那我……自然也是愿意的。”赵阔说不出话,只能用力瞪着少年。少年又道:“大人之前答应我,什么都可以,所以大人得听我的才是。”他指向屋内尸体:“那些东西,大人不必在意,不过是些粗粮罢了。”赵阔被包裹在一团气中,那气味与之前一模一样。自他七窍钻入,充斥满他的大脑,让他恍惚不已。“孽…………畜……”赵阔艰难开口。少年惊了一惊:“大人怎能如此说话?”说罢,随意地抬起手,松松握住,无数银丝就这样被他牵扯,赵阔只觉得自己五脏六腑都痛的要死。银丝入了他口中,窸窸窣窣爬满整个口腔,他的口舌好似被覆了一层甲壳。赵阔眼睁睁看着自己抬起双臂,环住少年肩膀,听见自己说:“是我口舌愚笨说错话了,惹夫人不开心。”少年被这句话取悦,笑了半天:“大人真是,又在占我便宜,什么夫人不夫人的,我可没答应。”赵阔看着少年的笑容,脑里沉沉,再度低头捉住对方小舌。赵阔被困住了。他被困在自己的躯壳里。每日眼睁睁看着府里仆从被变回原型的少年粗鲁吞食,眼睁睁看着自己像狗一样缠着少年求欢。赵阔清醒的时候越来越少,大多时候,他都好似飘离了自己的躯体。他在两人上方冷冷看着,看少年故作矜持的引诱他,看他被占据思想,变成一个只知床笫之欢的畜生。然后他的躯壳和少年成亲了。成亲前一晚,少年对他说:“我知这世间不容我们,我爱怜大人,愿为了大人付出一切。”然后,府里仅存的丫鬟们,在那一晚碎成血沫。少年在血沫里,变幻成了婀娜多姿的女人。
再后来,府里人吃光了,便去吃府外的人。少年的女体似乎一直需要女性血肉维持,少年吃剩的肉块,被他随意拨点几下,便成了血红的人形鬼怪,替忙着与自己交合的少年抓捕女人。停下来!停下来!!!赵阔快疯了,他无法忍受他的城民被随意撕咬,无法忍受自己满脑都是少年,无法忍受一只本该消失在人世间的魔,这样肆意妄为。是了,少年是魔。每日被少年压榨,未曾进食的赵阔,迅速衰败下去。少年发觉此事,竟将自己的魔丹放入赵阔心脉处,用来滋养他。赵阔这才知晓,原来这是魔。是魔啊。是二十年前,害死了他全族,重伤了他妹妹,使得他妹妹刚诞下侄儿,便芳魂消散的魔啊!!!后来的事,赵阔逐渐记不清了…他只觉眼前一片混沌,而他在这混沌里不断下沉,下沉,下沉。沉到一片黑暗的静谧之处,不知几何。直到今日,他竟被人从中捞起。“杀了我吧,仙长。”看出织柔的挣扎,赵阔再度叩首:“我未曾想过,有朝一日还能清醒过来。许是上天不忍,给我指明一条弥补这一切的路——祈洲这么多冤魂,都是因为我!这是我的错,必须由我来负责!仙长!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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