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干嘛还赁房子,咱们买一个。”韩征拿丝瓜络把皮搓得黑红黑红的,“那库里有一只贴了白条子的箱子,是我的。”
这么些年,他也不是一样都没攒下来。
有他自己挣的,还有姨夫贴补他的,把那些金疙瘩秤了卖一卖,房子总能买得起。
“你怎不早说!”陶英红也顾不上给儿子添热水了,急忙忙到后院库房去,拉出那只贴了白条的箱子。
这里的东西都造过册,只是那时不知是儿子的。
她把阿宝叫过来,翻册子,这东西都入了库,再取出来,一样样核销掉。
阿宝大哇一声:“他还攒私房钱啦!”比她富多了。
那只箱子里大多是金器,还有两只金元宝,实心的,一个有三两重。
陶英红知道京城里样样东西都贵,不知房子要多少钱,肯定不能像林家这样有三进的宅子,只要能买个小院子,她就满意了。
“怎么突然算钱?”阿宝问。
陶英红还没想好要怎么跟她说,她要搬出去,阿宝的亲事怎么办?嫁妆呢?家里谁来主事?
张了嘴,还是没说出来,最后笑言:“在算他的老婆本呢。”
阿宝还惦记着要开宴席,给表哥挑媳妇,她刚要玩笑。
夏婆子来报:“姨夫人,门上……”
“怎么?我爹回来啦?”
夏婆子低着头,瞥一眼阿宝:“老爷没回来,门上送回来个人。”
“人?什么人?”阿宝问,她还等着她爹回来呢,都一旬日了,她的小马呀,牛皮鞭子呀,总该有一样罢。
“是个女人。”
阿宝怔住了。
第18章 头疼
陶英红跟卫夫人谈起儿子婚事时,确也想过姐夫会不会再续弦。
阿宝四岁不到,姐姐便因病离世,到今岁有十年整了。
这十年中,又有四年多姐夫都在外打仗,要不然也早该谈续弦的事。纵是林大有不想,林家也还有三两个远亲,哪有不问的。
可她一个守寡的小姨子,怎么好过问姐夫的婚事?陶老爹还在的时候,陶家倒还有立场能问一问。
陶老爹也不在了,任是谁也管不着林大有续弦。本来嘛,他一个鳏夫,升官发财之后便是讨老婆。
她一听姐夫送了个女人回来,倒还能持得住。
阿宝眉毛一皱,问夏婆子:“什么女人?”
夏婆子嗒嗒嘴唇:“人在马车里呢,是赶车的说林大人叫送到林府。”没瞧见是个什么样的女子,但门房上的婆子眼睛都毒,一瞧就知是行院里的马车。
夏婆子哪敢在大姑娘面前提行院,家里从上到下,哪个不怕她?
下人们也都是人精,说是报给姨夫人知道,其实就是报给大姑娘知道,姨夫人到底是亲戚,哪能真伸手来管林家的事儿。
“谁送回来的?”
“就是一辆车给送来的。”谁也没敢开门把人迎进来,“车还停在门口呢,姨夫人给个主意?这事儿怎么办呢?”
夏婆子话音还没落地,阿宝脚下带风出门去了,陶英红想拉她都没拉住。
急赶上两步,扯住她:“你不许去!”
“为什么不许我去?”
不管出没出阁的姑娘,都管不着亲爹的房里事!
陶英红扯住阿宝,吩咐夏婆子:“先把人带到偏厅,我问问话。”说着看一眼燕草戥子,“把她拉回去,不许她出来。”
也不应当她这小姨子来问,可实在也没有合适的人了。
阿宝哪里忍得住,让她先回屋去的,她绕路直往偏厅走,急得戥子一把抱住她的腰:“我的祖宗啊!这事儿你管不了!”
阿宝力大,拖着个戥子呢,还往前又走了一长段。
吓得小丫鬟们四散躲到廊外去,燕草跟在后头,张嘴结舌说不出话来:“姑娘!”
她原先常想她家姑娘是个人物,此时心里还是那句话,真是个人物!
这要传出去,多难听?
燕草干脆提着裙子几步向前,伸开双臂拦住阿宝的去路。
阿宝气性上头,拖走戥子走了一长段,憋着的这口气被拖散了,她才立住:“松开!”又抱腰,回回就是这一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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