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继续探寻,马车已经离开河边,把吵闹的一群人甩在后面,此时曹雨薇已经跳起来,和姑妈相互殴打,尖叫声极具穿透力。
“禽兽姑父污我清白,还想把我卖给瘸子作妾,畜生姑妈霸占我的钱,我活不下去了。”
姑妈惊恐的捂住她的嘴。
……
沈春娴在城外住下,养养花,逗逗别人养的小黑狗,讨厌的是这里的饭菜很油腻,住了五六天,她就因为吃不下饭而瘦了。
跑腿的小厮感动的不行,说:“夫人和咱们少爷感情深厚,才几天都把自己给担心瘦了。”
打杂的厨娘说,“以我女人的心态,稍加揣摩,人家肯定是在担心怎么二嫁,二嫁可要好好找,后娘毕竟难当,稍有差错里外不是人。”
这天白天,天黑的不像话,下起了暴雨,电闪雷鸣的让人恐惧,天上时不时的有红光。站在外面都可能被大风吹走。众人说这和孙次辅的死有关,因为他在狱中蒙冤自尽了,所以天降异象。
这番言论听起来让人不知道怎么评价,但沈春娴从来没见过白天会黑成这样,如果不是不断划过的闪电,她连一步之隔的人都看不见。沈春娴叫人点了蜡烛,庄子里的丫头婆子都自发的和她聚在一起,烛光也在拼命的摇晃,大家明明已经死死关上了门窗。
雨好像要把窗纸敲碎,大家一起谈乐,说些好玩的事情,比如某个不可一世的管事,衣服还晒在外面没人收,现在已经不知道被吹到哪了。大家的影子落到泛黄的窗纸上,外面漆黑恐怖,不知道隐藏着什么,直到偶尔的红光划过苍穹。
一切终止在这一天也不让人奇怪。好在隔了一个时辰后,暴雨开始恢复到众人常见的状态,天也稍微明亮了,大家尝试着走出来,撑着勉强不被风吹走的伞,站在门口对着不远处塌掉的房屋指指点点。
沈春娴:“ 柴房都塌了。”
刚才风太大了,雷声也太大了,居然没有听见柴房塌掉的声音。不过柴房里的柴都被水泡湿了,众人反应过来,才急着去抢救。
等雨基本上停了,徐家跟来的那个小厮从外面欢呼的跑过来,浑身往下淌水,“少爷放出来了,没事了。”
说完大家都愣住了,沈春娴也是一样,疑惑的又问了一遍,“你说什么,是真的吗?”
小厮狂点头:“真的!是真的!少爷和好多人都被放出来了。”
沈春娴还是存疑,怕空欢喜一场,“你是从徐家得到的消息,还是自己看见的?”
小厮说:“少爷没回家,他被弄到北面当监修什么城墙的巡官了,刚从大理寺出来,立即就要走,来不及回家了,连老夫人都来不及见了!”
可见是谁找个理由,把徐晏温弄出京城,赶去地方了。
虽然如此,沈春娴还是很高兴,转而想到他至少要走几个月,甚至好些年,顾不上地上全是暴雨后的水洼,准备截住他见一面。徐晏温来不及回家,又要离开那么久,肯定什么东西都没有准备齐全。
沈春娴抓紧时间整理了点东西出来,不过她也出来的急,又没有带着徐晏温的衣物,现在回去拿恐怕也来不及了。她身边徐晏温能用上的东西少之又少,匆匆收拾了一些后,又塞进去了几个香包,有几种香料供他挑剔。
暴雨后的风依旧没停,随处可见稻草和杂物,地上泥泞,留下几道深深的马车轱辘印子。最终见到人的时候,是在城门外。
五六个一身狼狈的同僚揣着手,执着的等待在城门外,徐晏温跨坐在马上,眺望着即将要去的,荒凉的路途。
他拉紧缰绳,身上穿着单薄的白衣,发冠也没了,束发的只有一条黑色的绸带,往常黝黑的眼眸,在被洗涮过后天空的照耀下,呈现了琥珀般的色泽。
他前襟染上了一些稍暗的泥点子,唇依然鲜红,失去了平时的整洁和难缠后,沈春娴有点看不习惯他了。
同僚们都在盯着城门内,想要在最后的时间内看一眼也许能赶到的家人,最后不得不收回目光,狼狈的准备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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