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容城,有许多余子怡不愿意去回首的记忆。其实高中之前,她也有一个很幸福美满的家庭,至少表面上是如此。她父母是生意人,管着不大不小的一个公司,夫妻和睦,有点忙又没有特别忙,虽然会经常出差,但陪伴她的时间也没有少很多,家中又只有她一个小孩。后来出问题,是在她高一那一年,她的母亲怀了二胎。她也不是那种霸道的小孩,就是担心她母亲的身体,她母亲都是十二岁才生的她,怀二胎时候,年纪已经四十八,妥妥的高龄产妇。按理说,大人的事情,小孩子不要管。但有一次,母亲高危住院,那时候怀孕才不过个多月的时候,余子怡担心母亲,放学以后去医院看,在门口时,听见医生劝她父母,把这一胎打掉,她母亲现在的身体,已经承受不住再次怀孕生产,如果继续妊娠,后果将会非常严重,一胎两命也不是没有可能。她母亲沉默不说话,她的父亲却坚决反对。后来的许多年里,余子怡都记得她父亲充满恳求之意对医生说的那句话——“医生,能不能再想一想办法?什么办法都行,只要能顺利生下这个孩子,我们什么都愿意去做。实不相瞒,医生,我们已经去查过了,我老婆这一胎怀的是个儿子,我今年五十了,我老婆四十八,我们经过千辛万苦才怀上这一胎,如果打掉,以后就更没有机会生了啊!医生,求求你……”父母都很爱她,时常笑着和她说他们这一辈子,只要生她一个就足够了。正因为得到了父母足够多的爱,她对于这个二胎的出生也没有什么抵触,只希望能一切平安,满心欣喜的去迎接这一个小生命。可没想到的却是,为了生下一个儿子,父母在她看不见的地方,做出了那样多的努力。女儿就是不行吗?后来母亲的肚子越来越大,可也越来越危险,每天都躺在医院里保胎。余子怡从小到大的信念崩塌,可那毕竟是她的妈妈,她放假也去医院之中帮忙照顾,尽量的去平衡自己心中的落差。十二月底,她母亲怀孕五个多月,肚子已经可以看见轮廓。她妈妈忽然肚疼难忍,情况十分危急,被拉进了急救室。经过一夜的抢救,暂时安全。孩子如果现在出来,必然是活不了的,但继续留在母体,母体也会非常危险。余子怡怕极了。她害怕失去母亲。比起她的母亲,那还未出生的小生命又算得了什么呢?余子怡劝母亲打掉孩子,母亲沉默,再去劝父亲,父亲不同意。如此番四次,被父亲狠狠打了一巴掌,说她居心叵测,就是不想小弟弟出生,怕小弟弟来分家产,就是自私!余子怡伤透了心。后来去医院次数便比以往少了许多。六个多月的时候,医生一直劝提前剖出来,这样大人小孩都还有一线生机。父亲怕孩子太小,出来养不活,一定要坚持再养一阵。她母亲刚好是死在过年那一天,婴儿窒息胎死腹中出来已经是个死婴,母亲各种并发症,没救回来。第二年,父亲另娶小娇妻,次年,生下一个儿子。余子怡恨透了他。高考之后,考到了陵城读大学,大一的时候,她开始写小说,生活费学费都由自己挣取,再没有要他父亲一分钱。读大学期间,她与伏明川分别在两地,她不回容城,总由伏明川坐车来陵城找她,高铁票装在一个盒子里,都厚厚的一摞。伏明川在这段感情中付出很多,大学毕业后,余子怡不再继续深造,也投桃报李,准备再回到容城去陪伴他。那时候,经过四年,余子怡觉得自己已经长大,有赚钱的能力,已经可以平静看待从前的那些事。然而,事实证明,余子怡还是太天真了。这些年经济不景气,许多公司都撑不下去倒闭。余父的公司便是其中一家。余子怡回到容城不过与伏明川过了两个月清净的日子,便被余父找上门来,几番让余子怡回家中去,未果,又领了娇妻幼儿上门。番四次之后,开始诉苦要钱。家有娇妻要照顾孩子,不能上班,幼儿年纪尚小,花费巨大。余父五十五岁,公司垮了别的公司也不要,只能辛辛苦苦去跑保健品业务,杯水车薪,无法负担。希望从小养大的女儿,能为其承担一点。余子怡不是铁石心肠,再多的怨恨随着时间,也逐渐淡去。她拒绝一次拒绝两次,最后余父跪在她的面前,她又能如何呢?一次两次,后来就成了常态,知道她有钱,没有钱了就来讨,讨不到就哭就跪,声泪俱下好不可怜。再不肯,就日日都来,同样的戏码日日上演。那段时间,余子怡被余父逼得神经崩溃。伏明川知道后,几次为她换房,可没有用,余父也总有本事找到她。伏明川读研,不仅要上课,还要开始实践实习,每天忙到休息的时间都没有,还要管余子怡这些事,实在分身乏术。再后来,余父要不到钱,干脆从别人那里借钱,接着就要余子怡还。如果余子怡不还,就天天有人上门。报警都没有用。才开始,伏明川并不知道,那段时间他忙到直接睡在医院睡在学校宿舍,一周回来的次数甚至不超过两天。有一次回来遇见,与那些要债的人发生冲突,直接被打到住院,一身是伤,左手骨折。伏明川父母从小看余子怡长大,都很喜欢她,但也经不住她有那样一个无赖一般父亲,他们家伏明川以后要做医生的人,手要是废了,那可怎么办?如果继续和余子怡在一起,危险随时可能发生,伏明川住院期间,伏明川的母亲言辞恳请余子怡离开伏明川。余子怡起初是不肯的。退而求其次,她又一次离开了容城,和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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