笃笃笃”三声敲门,她听到了,但没有动。
她性格如此乖僻,本就不爱搭理人。而旁人一见她这样不讨喜,多半就离开了。
但是门外那人继续敲门。
那人声音温柔:“梧桐?”
张行简!
沈青梧一下子从床上坐了起来。
张行简听到里面重物“咚”地摔倒,又听到到处找鞋履的声音。屋里人又狼狈又着急,扑腾一阵子,才冲过来开门,呆呆看着门口的他。
张行简眼中噙笑,廊下的灯火光照入他眼中,给他眼睛镀上一层春波一样的潋滟金光。
沈青梧像个落水小狗一样,没精打采地看着他。
张行简看她这样,心一下子十分柔软。
他竟有些原谅她想远离他了。
他叹口气:“有点事过来找你……你一个人在做什么,连头发也不梳?”
沈青梧:“马上要睡觉了,梳什么头?”
张行简:“睡?你不是请我当老师教你读书写信,我还没教你几日,你就要睡了?你不是自诩勤奋,我怎么见你如此懒怠?”
沈青梧目光明亮。
她问:“你还要教我啊?哦,我忘了。”
她凑过来,就在他唇上亲一下。
张行简一怔。
他向后退一步,衣袂微扬,喉结滚动。他在“并非求欢”与“你在做什么”之间徘徊片刻,选择了一句:
“漱口了吗?”
沈青梧挑眉,忿忿道:“我也没有那么懒,好不好?”
张行简侧过脸,微微露笑。
沈青梧见他这样,心中一动。她凑过去去拿他手中提着的灯笼,不着痕迹地碰一碰他露在衣袖外的手指,然后一把握住。
在张行简看过来时,沈青梧牵着他进屋,关门:“外面好冷啊,你怎么不多穿点?”
张行简静静看着她:这就是沈青梧。
一边说着绝情的话,一边也自知心虚。试探他,讨好他,远离他,拒绝他,还要他主动送上门。
驯服这样的人,让他伤透了脑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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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行简打了水,要给沈青梧梳发。
沈青梧低迷情绪一去,放松地认为两人之间没有任何问题。她甚至想,张行简平时弯弯绕绕一大堆,这个时候倒是简单得很。
不错,他们最后一段时间相处,本就应该彼此容忍些。
沈青梧觉得自己在情绪控制上又进步了一点。
她放心地把自己交给张行简,让张行简为她梳理躺得凌乱的长发。
她趴在他肩头,轻轻戳他脸。
张行简偏过脸看她,眸心清澄。
沈青梧:“你没有不高兴,是吧?”
张行简反问:“我应该为什么不高兴呢?”
沈青梧说:“你之前,手捏碎瓷杯。你平时脾气极好,如果不是生气,应该不会那样吧?虽然不懂你在不悦什么,但你应当确实在不悦。”
张行简微怔。
他握着梳子的手被她握住,她低头,轻轻在他包扎着纱布的手指上亲一下。那么轻的力度,那么暖的热气……
张行简猛地一颤,向后抽出手,梳子“砰”地落地。
他侧过脸,躲开她的凝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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