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生怕自己听到郎君被拒绝,他不想看到郎君那般委曲求全仍失败的样子。然而此时,屋中二人没有一人有功夫在乎长林的多余,好解放长林,让他离开。
沈青梧低着头:“你上次说的考虑,我考虑过了。我不去东京。我不太喜欢东京……我不喜欢我过去成长的环境。”
张行简沉默。
他慢慢道:“无妨,此事不急,尚有转圜余地。我不急着回东京……”
沈青梧说:“但博容给我写信,我觉得一定有哪里不对劲。我要回益州去找他。”
她抬头,看着张行简。
她想绝对不能再继续下去,再日日和张行简相处,她感觉自己会做出一些事——一些让博容无法原谅她的事。
她明明只是不甘罢了。
如今他都承认他的欲了,她的不甘应该结束了。
沈青梧平静:“我多番囚你,确实不对。你若想报复,我悉听尊便。但你也屡次骗我,我不计较。何况最后这段时间,我自认为我与你相处得尚且愉快,称得上好聚好散。
“张月鹿,我还你自由。”
“咔擦”一声。
沈青梧低头,看到张行简手边端着的瓷杯,被捏出了裂缝。
鲜血从张行简手缝间溢出,张行简却低着头,像是没感觉到。
长林:“郎君!”
沈青梧:“你手流血了。”
张行简这才去看,他慢慢放下那被捏出裂缝的杯子,从容万分地从袖中取出帕子,擦拭自己手上的血。他手指修长好看,红血与白雪交映,晃得沈青梧一阵目晕。
沈青梧看得目不转睛。
张行简微微笑:“方才走神了,些许小伤,不必挂念。”
张行简问沈青梧:“那你打算何时离开?”
不等沈青梧回答,他便自作主张替她决定:“不如过了上元节再走。只是这么几天,应当耽误不了什么大事。我孤身在外,身边无人陪伴,还是想过一个有烟火气的好年的。”
他弯眸浅笑:“梧桐不至于连这么几天都等不起吧?”
他开玩笑:“博容对你自然重要,但难道我便一点也不重要吗?”
他袖中手指蜷缩,握成拳头,全身紧绷着。
他已决定,她若非要走,他少不得强留,少不得采取极端措施。
但事情还没到那一步,他亦知道沈青梧喜欢怎样的自己……他勉力维持着她喜欢的那般从容安然的模样,对她露着笑容,浅浅诱惑着她。
他从未在意容貌,但此时他忍不住去用他最好看的那半张脸,朝向她。
睫毛浓长,目有烟雨,唇红面白,好生清隽风雅。
沈青梧忍不住抚摸自己心跳。
她知道自己又开始血液沸腾,又开始那种古怪的症状了。而正是这种症状的频繁出现,才让她觉得自己应该离开。
可是张行简又这么好看。
沈青梧听到自己被美人迷得晕头转向,说:“那我上元之后再走。”
张行简笑着说好。
沈青梧说完,便不知该如何面对他。她寻借口说要去睡了,抱着桌上的书本便出门走了。
她一走,长林去看,张行简脸上的笑意果然不存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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烛火下,张行简低头,心不在焉地包扎他手上的伤。
长林尴尬:“原来这么长的时间,郎君都没有留住她夜宿啊。”
张行简淡声:“我留住了,但是她非要体贴我,这几日都不在我这里夜宿。”
长林摸鼻子。
他干笑:“那、那起码说明,沈青梧会体贴人,是有点在乎郎君的……”
张行简想到沈青梧看他的眼神,想到沈青梧任由他叫“梧桐”而不反抗……他心中慢慢平静,他想她心里还是有些自己的。
他心里开始暗恼。
他猜是他邀请她去东京,操之过急,才吓跑了沈青梧。他明知道沈青梧不喜欢东京,他竟然还是被杨肃刺激,忍不住想将她哄去自己地盘……
只要沈青梧日日夜夜在他身边,谁能抢走她?!
张行简喃声:“离上元节还有些日子……我还有机会。”
长林只能干笑。
他心想郎君之前都没信心能在三月之前将沈青梧哄骗去东京,如今离上元节不过一二十天,郎君就有信心能留住人了?
长林问:“那我还去不去找那苗疆小娘子?”
张行简幽幽看他一眼。
长林抬头望天:“那我就不去了吧。天高地远的,我也不想赶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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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行简想,博容一定与他命里犯冲。
张行简自小受这个人的影响,熬到如今,终于熬到世人快忘记博容了,他动心于一女子,那女子偏偏受博容影响更深。
这真是让他挫败。
不,他不能接受。
沈青梧不来找张行简,张行简便去找她。
夜里,沈青梧也不在屋中点烛,一个人拿着杨肃的信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等着入睡的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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