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斩钉截铁:如果他不知道她救了他,她就告诉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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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周朝每月四朝,张行简伤好一些后,正赶上上朝之日。
五更天,城楼鼓声敲响后,巷陌间传来遥遥的铁牌与木鱼敲打声。报晓的行者、头陀穿梭于坊里间,佛号声清幽,伴着末句的提醒——“今日四参!”
大周朝子民的一天,由此开始。
晨雾迷离,灯笼踽踽。熹微晨光下,张行简骑于马上,在仆从们的簇拥下,朝皇城而去。
路上遇到同僚,彼此拱手致意。人人将这位年少的郎君望了一眼又一眼:最年轻的进士,两国谈判和平使,翰林院学士,任御史台察案御史。
这位意气风发的张家三郎,前途不可限量。
沈青梧爬上墙头,半身掩在葱郁的松柏间,向那马上的俊秀郎君看去。她看他一眼,便知道他就是张行简,是自己救的那个人。
她新奇地偷偷看他。
他骑马而行,她便在树木间穿梭跳跃,紧随着她。长发擦过眼睛,金色的光从身后拂照,镀在他身上。
那是并不十分明耀的光,却与他契合万分。
沈青梧看得呆住,又看得喜悦。她不知不觉落后了几丈,回过神后攀住树枝,连忙追上。
她将他名字再在心间念一遍:张行简。
虽然不知道是什么意思,却很好听,她喜欢。
而下方的张行简,行路间,听身后的长林纵马上前低语:“三郎,有人跟着我们。莫不是孔相监视……”
孔相与张家不对付,几次派人暗杀张行简,张行简以身为诱布置陷阱,也是为了对付孔相。这是张行简回来后上朝的第一天,谁也不敢掉以轻心。
张行简面上仍噙着笑,湖泊一样的眼睛荡一层光,轻声:“派人去……”
他随意地抬起眼,看到了一个人站在坊间墙上。
他怔了一下。
那是一个年少娘子,一身轻便的武袍,昂然立在墙头。她踩着砖瓦,手拂开扰人的树枝,偏过脸。金色日光从她背后徐徐升起,她整个身子都掩在暗处。
他看到了她的眼睛。
乌黑,清亮,沉静,淡漠。
星河流动,将少女的天真与武人的沉冷融于一体。
张行简骑马向前,她在墙头间跳跃,不远不近地跟着。张行简每次不经意地侧过脸,都能看到她。她一直跟着他,武艺高强,目不转睛,却也不来打招呼。
张行简垂下眼。
长林做好了派人去敲打那人的准备:“郎君?”
张行简再次望了那个方向一眼。
他看到晨曦透过薄云,潋滟的光在少女静然的瞳孔中流淌。墙头清风徐徐,她仰起脸。衣袂翻飞,少女神色恬静。金光快要将阴影中的她笼罩,她轻轻一跃,那光便无法追上她的脚步,无法吞没她。
那盛大而对立的瑰丽,让他心湖波动一瞬。
马上的张行简听到自己的声音:“……不必管了。”
长林疑问。
张行简:“可有查到是谁救的我?”
长林:“正在查。”
张行简漫不经心地再偏了下眼睛,心想,也许是哪家好奇心旺盛的小娘子吧。这般好武功,在一娘子身上,可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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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十月那相看宴,沈青梧也做足准备。
沈家为沈青叶准备了最好的行头、最忠心的婢女,沈青叶被人簇拥着上妆时,沈青梧也穿戴一新,自己耐着性子,为自己描眉、抹粉。
在嬷嬷的帮助下,她第一次没有出错,给自己上好了妆容。
她笨手笨脚地试穿女儿家的衣服,浅石青色的飘飘曳地长裙配上披帛,手镯琳琅,腰间悬玉。
沈青梧心情很好,提着裙裾扶门而出,轻盈灵动。路过风帘幕时,她灵机一动,随手将墙角的花摘下插入鬓间,让婢女们齐齐看得呆住。
婢女结结巴巴:“二、二、二娘!”
夭寿了,他们家大大咧咧的沈二娘还有这种风情。
沈青梧不搭理她们,扬长而去。
婢女们在后摇头:初看有点女儿家的架势,一走起路来昂头阔步,又像个野小子了。
那筵席是赏花宴,沈家的儿郎与女郎们都来作陪。沈家主母与张家二娘张文璧说笑,装模作样地讨论着什么花,张行简跟在姐姐身后,心不在焉,唇角噙笑。
沈家主母对这位郎君分外满意。
张行简忽然听到席间有什么动静,他微微偏目,看到一个浅青色衣裙的娘子提着裙,蹑手蹑脚、伶俐万分地跳入席间。
她面不改色地从一众娘子面前跑过,溜入末席,期间撞了几杯茶水,引起一众小小喧哗。她既不理会旁人的皱眉,也迅速稳稳地扶好杯盏,利落姿势,让人在背后欲言又止,憋得内伤。
张行简忍不住笑了一声。
“张月鹿!”张文璧的唤声让他回神。
张文璧微笑:“你总陪着我,也烦了吧?不如去和年轻人说说话?”
众长辈含笑地看着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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