藤原在外流浪了将近两年。确切点,是被抓到米国当了两年的俘虏。
硝烟平息后,最后一批米国兵登陆上去收尸,不少人一上岸直接吐了。
冲绳是反法西斯里公认最激烈的战争之一。
那座小岛上,到处都是日本兵,米果兵的残肢断臂,内脏肚肠,血肉模糊的尸体,苍虫蛐蛐满地飞爬,空气里都是腐肉的味道。正常的人几日食不下肉,更不敢回忆那日太阳底下赤裸裸的的景象。
战争结束之后,米果释放了一般俘虏缴械回乡,就跟猫逗耗子似的,还有几万日本官兵被留在集中营,给他们修铁路,经过了两年的交涉,刚刚放归。
惨绝人寰的战役后,整个中队只剩下了他一人,苦苦守岛,被俘虏,又遭受了整整两年的囚禁生活。
……
千西不知道他到底都经历了什么。
回来时,他已经瘦的脱形,两鬓也全是白发。
他人的确回来了,可好像融入不了社会,也融入不了家庭,他也知道自己不对劲,主动接受治疗。
“他病了。”藤原回避后,医生摘下眼睛,给她看自己的分析报告,报告结果是叁个字。
“弹震症?”千西没接触过,“什么意思?”
医生划了划太阳穴,“是一种战后的创伤反应,心理精神障碍,很多退役的军人都会有类似现象。”
“以他的催眠反应来看,他的记忆,心理,还一直停留在战争。”
千西,“……可战争已经结束了。”
“是的,客观上讲的确如此,但在他的精神世界里,战争从没有结束,相反一直在折磨他,他可能会幻听,也可能会幻视,会不停地回到战场上去,一遍,一遍,又一遍的经历他曾经在战场里,集中营里的遭遇。”
一遍,一遍,又一遍,直到他精神崩溃。
“他有自杀倾向吗?”医生问。
千西如雷贯耳,“……没有。他不太吃的下饭,胃口不好。”
“嗯,你的先生很坚强,可以看得出他是有求生欲望的。”
是啊,整整两年,作为贵族的后代,在被俘虏的那一刻,他本会选择自裁。死有何难,对他而言,当时活着比死了更痛苦,在集中营的每一天,他都可以结束自己的生命,可他没有,不管多难,他还是坚持下来了。
“等战争结束,我会去找你。”
此刻,千西才真正意识到他为了活下去到底做了多么大的牺牲,又忍受了多少次的折磨。
为了履行对她的承诺。藤原信岩从不是背信弃义之人。
千西含着泪低下了头。
“别气馁,太太。”医生保持乐观心态,“我们可以进行积极的干预,成功痊愈的病历也也很多,更何况他的情况不算特别糟糕。”
“我该怎么做呢?”
“陪着他。”
“他要多久才能痊愈?”面对这样的事实,她更多的是无奈,“我完全没有这样的经验……”
“耐心些太太,也许是半年,一年,叁年,因人而异,心理伤痛的治愈是个很漫长的过程,家属肯努力,肯定会有成效。”医生还建议千西带他换个地方居住,日本经历了核辐射,自然环境早就变异了,二来,新的环境也不会让他时时陷入过去。
花了半年时间,藤原的体重慢慢长到正常,于是他们搬到了法国,并要在那里举行结婚仪式。
尽管千西一再表明自己什么都不缺,美惠子还是将手边所剩的财产拿出来,为他们在法国购置了别墅。
西式婚礼在当地的教堂举行。
家人都在,小鹤丸当了送戒指的花童,阿姐的女儿为她提裙摆,彩杉抱着孩子没有化妆,就连叁浦都换了身新衣裳,田中和雅美也都写了信来。
这个老教堂以主持婚礼而远近闻名,据说在这里结婚的夫妻永远不会离婚。
千西与藤原,正好是他们接见的第3000对新婚夫妇。
“如果有人,对他们成为夫妇并携手白头有异议的,现在请站出来——”
千西的手上带着粉钻,手里的一束木槿是藤原自己种植,他从一堆种子,等它生根,发芽,长大,到开花,正如他们之间理不清的纠葛,也走到了摘果,进入了婚姻的结局。
“”
现场十分安静。
看来是没有异议了,牧师扬起微笑,“那我宣布他们正式结为夫妇,共享荫蔽,风雨同舟。阿门。”
“阿门。”
“阿门。”
藤原揭开新娘头上边缘嵌满珍珠的蕾丝白纱,头纱里,她正盈盈地笑着,眼眸比雪纯,比珍珠更亮,整个人散发着神圣的光泽。
这穿着婚纱的笑容,跟他在集中营里梦里的非常相似。那个梦,让他放下了自裁的刀。忍辱负重。
热烈的掌声与鲜花漫天,藤原在千西的额头落下一吻,随后与她唇齿相碰。
他想和她有未来,也想要像现在这样重新开始。
真就这样一辈子了。
多好。
婚礼结束之后,美惠子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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