溅起水花。休闲俱乐部的晚餐厅内,一伙人已等良久。看见二人撑一把红纸伞下,挨着彼此相携而来,西式穿衣格调和本土风情融合在绵绵的冷雨当中,昏暗下隔着门店雾蒙蒙的玻璃,竟有种别外的昭和摩登感。失礼过一次的高木率先踏过门槛,将玻璃门打开,把二人迎进来,一把伞毕竟不大,藤原护着她,半边肩膀湿掉,见状道,“这雨下得好没眼力见!”忍成转过身来,搂着高木的肩小声嬉笑:“高木你才是个没眼力见的,这叫鸳鸯戏水!”大大咧咧的高木一尬,受不了忍成的神经质。而藤原信岩平淡着一张脸,表情未变,对于忍成的调戏早已习惯。说说笑笑半晌,人群中轮到个生面孔。这人穿常服也如军人般傲视一切。对她还算温和,“松本雅彦。”“我的殷亲,和藤原桥是同期陆大生,他母亲同我阿姐也是忘年交,关系甚好。”藤原信岩给她拉开椅子时,念道,“不久该调回满俄边境线了,是我邀请地。”吃饱喝足,雨幕间歇之际,千西抽空往外瞧,一扇玻璃隔绝冷和热两个世界。她附在他耳边,悄悄道,“我答应妈妈,会早点回家。”几人见雨水暂歇,藤原信岩有佳人在座,不好耽误,且今日本是临时相聚,纷纷起身。高木打了个酒嗝,像二人来时那般又拉开了门伺候老板和老板娘。于是处在这亮处的一伙,便融入了外头的暗寒依依话别。雨水反射出电灯白炽的波光,和暗处潜伏冷硬紧张的几张面孔。他们揣着枪。“出来了”一人收紧瞳孔,脸上斑驳分不清是汗水还是雨水,等了半日,早已浑身酸麻。一阵冷风逼来,忽然吹得千西心下一哆嗦,汗毛竖立,不禁拉紧衣领,“好冷。”藤原信岩将她解下的围巾散开,交叉围好。二人站在最前,身后一众副官簇拥者,她笑。那伙计仍旧带着瓜皮帽,红着眼恶狠狠道,“是他,就是他杀了我哥哥!”箭逼藤原信岩。他是主要目标,可他身边还有个意料之外的年轻少女。另一少年搞不清情况,“那女的是什么来历”“管不了!”开头说话那人拧紧了消音器,神色恶寒令人胆战。“难得这些小鬼子凑在一窝儿,俺跟他们拼了!”东北话茬子刚落,就已打头冲了出去!其余几人不料他如此冲动,也只得前后分头跟了上去,拼一场你死我活的厮杀。“砰砰砰砰!”几人于夜幕中冲出,举枪的手势如破竹,一排子弹擦出的火光映射出路人惊诧的瞳孔。可怜高木还未反应过来不妙,就已身中一枪凄声倒地,藤原信岩只来得及将千西一推!千西滚下台阶,摔到车门下,头晕目眩,眼冒金星。四人霎时都滚在那辆车后。本就是休沐,只有松本雅彦随身配枪,他也成了反击的唯一主力。高木捂着鲜血淋漓的胳膊,“我车里有枪,在驾驶室的格挡下”藤原信岩知道这样不行,摸到她身边交代,“躲好别抬头!”而后钻进高木的吉普车内。子弹打在车铁皮上,又是一阵剧烈的噪声。她耳边翁鸣,瞪大了眼,那东西近在咫尺,打碎了车玻璃!“啊——啊——阿信!”她吓得叫出声来。一边的忍成捂住她的嘴,藤原信岩十环中发率非一般人能比,“他没事死不了!”她要抬头,忍成把她摁着越发蜷缩成虾米,“别动别动!”果不其然,藤原信岩和松本雅彦配合,对面安静一半,他盲猜四人里还剩下一个活路,可他们在明、对方在暗,路灯都打碎了,那个人是跑了还是留下,藤原信岩根本没有底。警哨声由远及近,刀光剑影的气氛已经凝固紧张到了极点。车门轰然从内打开,“上车!”松本雅彦架着快昏迷的高木,忍成见人搬不动,先猛送千西一把,再去帮忙。可藤原信岩方才推她太狠,脚踝早已崴了,摔得生疼,冷汗直冒,现在她被一推,根本抬不动脚。藤原信岩一只手拿枪,另一只手从车内伸出手来。他刚一露脸,一枚暗中的散弹,从枪管里过湿润的水气,燃烧带着擦火油的硝烟味儿,猛然冲到他的身上。她将手递给他借力,将左脚踏上去,其后是受了伤的右脚。藤原信岩用那只手半抱住她,带她上这吉普,就这一瞬间的交错,她的背挡在他的胸前。一声滑破铁皮的声响。“嗯!”她闷哼一声,藤原信岩的脸上溅到几滴热流。千西脱力倒在他怀中,回抱住他。腥甜、温热。是她的血。藤原信言僵在那里,霎时间不敢在动。脑海中有关她的记忆纷乱闪现。整个人如被雷劈住裂开,大脑有过短暂的空白。微弱的嘤咛声拉回他失散的五窍,归位后,脸色又惊又怒,心里翻江倒海。她受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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