么都不说。
他大概只想带她跳完这只舞,她非不让他如愿。慢吞吞的,终于在转圈时踩到他的脚。藤原信岩眉头皱了一下,“小姐……”他看了眼脚面的鞋印,无奈失笑。憋不住了吧,千西得逞得问:“你难道没有什么要和我说吗?”“小姐想听什么?”“你讨厌我?”“不是。”他回答得倒是很快。“那你为什么……”她说不上来那种感觉,对他的沉默和回避,更多的是憋闷,“你明明知道我在生气,只要你服个软我就会原谅,为什么就是不说?”“……”“我闹不明白,你为什么要这么犹犹豫豫?如果少佐你真的讨厌我,又干嘛从婚礼上就一直偷看我,你分明想要和好,又迟迟不肯行动。”是的,千西并非榆木疙瘩。他频繁的地注视让她早就有迹可循,她确定他并非是讨厌她,只是想避免和她进一步亲近。总要隔着距离,把她排除在外。“我难道是什么猛兽,一靠近就会把你吃了还是吞了吗?跟我说句你当初不该那样斥责我,就这么难吗?”她说的激动,又因为需要兼顾这舞,比起他的气定神闲眉间凝思,已经忙得呼吸急促。藤原信岩连忙把速度慢下来,好让她喘口气儿,热闹的地方里,他们的交战不会被注意。他比她高,发出的声音带着京都口音,浮在她耳边,混在音乐和男高音的歌唱中,变得跟烟丝一般干燥柔软。“对不起,我并非有意伤害你。”他轻叹,“只是我们大概做不成朋友了。”微微顿后,看着她说,“你明白吗?”他的情感,她明白吗?听懂他的无奈,她抬眼看他。藤原信岩的眼神,总是淡然而浅笑的,此时竟透露出几丝忧郁。答案呼之欲出,叫人心乱如麻。她一时理不清,心脏漏了一拍,脚步一顿,再次踩到他的脚面。眼看这舞是跳不成了,他只好牵着她的手带她出了舞池,送回了迎面来的父母身边。宫泽夫妇两个刚在楼上闲谈俯瞰,火眼金睛一下寻见人林中的女儿,嘴里叽咕叽咕说个不停,对象还是藤原教治的儿子,夫妇两个不明所以。于是一楼等她。此时见女儿神思恍惚,面庞酡红,而俊秀从容的藤原信岩表情亦有点慌乱的破绽。夫妻两个做主聊了几句就让藤原信岩抽身而走,她也被拉回了沙发上坐着。宫泽广义很识趣地跑到外交圈和同事混,留母女俩说悄悄话。清和之前就见她和藤原那家伙走得近,后来突然冷战,结果她先憋不住了,上赶着要摊牌。看她刚那样子,无语道:“你不是最瞧不上这些海陆空当兵的吗?还为他牵肠挂肚?”“他不一样。”她能听到今日他们在坐席上的言谈。一个面对亲王提问,说出“真正的贫穷不是挤在漏水的屋子里饿肚子,而是分不清别人给你的是真心还是虐待”的贵族,一个被亲王赞赏果然是以一挡百,名不虚传的军人。“他很温柔。”“怎么个温柔法?说来叫为母也听听,把你弄得魂不守舍的温柔浪漫是怎样的法子?”“他并不浪漫……其余的,我也,说不上来。”感情又没有道理可言,她腹诽。“西西啊,”清和语重心长,“妈爸不会强迫你任何事,你有婚姻自由。可当军眷太辛苦,再喜欢那也得慎重考虑。”自上次莫名加入相亲后,千西也算正式以名媛身份公开社交,夫妻俩私下挡掉的提亲不少,而老宫泽今日的做法,着实叫清和产生些许危机感。老宫泽这次来,有一个目的。他一直围着亲王转,殷勤亲切无比,给他留印象,最后在私人些的包厢里两人对坐,他才委婉地表达了自己想要和皇室结亲的意思。亲王已经结婚而且年纪一大把,肯定不会是看上他了。原来老宫泽希望亲王和王妃能给千西做个媒。平民不可以和皇家结亲,但不是没有这样的先例。亲王自己的妻子势津子就是平民,找了个贵族养父做阶梯。但是老宫泽的目的,不是这个。士农工商,商为末。宫泽家三代前白手创业经商,如今作为集团最大股东,涉猎版图拿捏经济命脉,算得上富可敌国,但说起来还是平民。人要面子树要皮,老宫泽活了一辈子,样样不缺,独独差个天赐的体面。为自己也为后代,他一直在争取皇室钦点的贵族头衔,往爵位努力。在日本,军队无解释。其余做任何事都有由头。老宫泽直接在天皇陛下面前说,老朽觉得自己对国家的贡献这么大,早就应该要给封爵了,这肯定不可以。于是有了这个结亲。一旦成功,这贵族头衔给的就是顺势而为,旁人也挑不出差错来。“听说贵议院最近主持翻新几所新马场,还有陆军省的官僚宿舍,我想给这些马场和宿舍的建设捐款。”他慈眉善目地叫广德丈夫拿来备好的支票,递给亲王的随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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