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班的时候正值早读的课间,很多同学自升完旗就回教室趴着休息了。朱高北正做物理题呢,他同桌这个舆论的漩涡就悄无声息地回来了。“闷声做大事啊,女侠。”朱高北咬着红笔盖子,吐字不清,“高三的人都为你出头。”桃之没听清楚,低头整理数学练习册,“你说什么?我没听清。”朱高北神色暧昧地凑近她,“今天早上那男的,跟你什么关系啊?不会是你上次问我那个问题吧?”桃之迅速地接话,“我哥。”“亲哥?”朱高北狐疑地扫视着她的上半身,“怎么没听你提起过?”“远房亲戚。”桃之不想在这个节骨眼给许雁回添麻烦。如果让刘贤具知道她喜欢他,还不知道会怎么定性这次的事件。她不想节外生枝。上周的周练因为停课缺考了,现在她的桌子上堆着三套卷子。一套语文,一套数学,一套物理。桃之推了推面前的朱高北,“让让,我要写卷子。”王家河站到讲台上,清了清嗓子,“周六就是运动会了,女子一千五百米还差一名。还有没有同学报名了,没有的话就抽签。”台下一阵死寂。睡觉的睡觉,补作业的补作业。桃之没有参加运动会的打算。她从小到大运动细胞都不太发达,讨厌运动。更何况是女子一千五百米。王家河见状,自顾自地说,“那就抽签吧。”抽签定在下午的自习课。桃之那节课被许丽娜叫走了解情况了。当她到办公室的时候,发现不仅她在,吴若遇和凌悟也在。她们仨把事情的原委又详细地同年级主任讲了一遍。上次停课的时候吴若遇就为桃之做了证,只不过她回去得迟了,什么都不知道。刘贤具听完点点头,“你放心,对陈康一干人绝对不可能只有停课那么简单。具体什么措施我们还要再商量,你不要着急。”桃之点点头表示理解。“那,周一那天说的那个道歉……”刘贤具还没说完,桃之就打断他。“刘老师,我知道。您站在校方的角度考虑,不想让事情闹得全校皆知,使一中的名誉受损。但是,站在我们的角度而言,受害者是吴若遇,是我。如果那天我不站出来,吴若遇还有受到更多的言语伤害;同样,如果凌悟不站出来,我受到的伤害只会更加严重。打架的事情,是我和凌悟做的不对,我们也停了课,受到了相应的惩罚。”“我希望,施暴者,也能够受到惩罚。”“如此,便能让所有的一中学子明白:面对指责和攻击,谣言与暴力,我们有权利保护自己不受到伤害。”“一个道歉,不算多余。”桃之说完,刘贤具沉默了。他抬起保温杯,拧开盖子,吹了吹茶叶。一口没喝,又拧上盖子,放下保温杯。少顷,他长舒了一口气,“回去吧,这件事会有结果的。”凌悟排在最后出门。他对桃之的话若有所思。等两个女生踏出办公室门的时候,他扭过身,对刘贤具说。“不只是张桃之。”“还有吴若遇。”吴若遇听到他的声音,身形轻颤。“所有受到伤害的人,都值得伤害她们的人的一句道歉。”/桃之到班的时候,刚好碰到抽签。理科班的女生少,她们班一共就十几名女生。除去有项目的女生,剩下的女生只有个位数了。签子中只有一个带数字,剩下都是空白签子。大家同时抽签,抽到数字签的就中招了。
桃之觉得自己最近很倒霉,在内心祈祷自己不要中招。可偏偏事与愿违。抽到数字签子的瞬间,她就知道自己完了。“张桃之。”王家河叫道。桃之有气无力地应着,“知道了。我上。”“哎呀没关系啦,一千五,你跑成什么样都没事啊,也不丢人。”孟或青安慰道。桃之哭丧着脸算生理期,还有大概两三天的时间锻炼一下。临阵磨枪,不快也光。只期望不要太丢人吧。/晚上十一点,桃之和许雁回打电话。桃之耳机话筒中呼啸的风声,问道,“学长你还在路上吗?要不然等你回家再打吧。”“不碍事。”许雁回轻喘,“背吧。”“我能听见。”说话就说话,喘什么呢。桃之心想,嘴上还是很诚实地开始背诵。三天的假期,许雁回每天晚上都会给她布置数学的背诵任务。桃之虽然不想背,但是她又不想在许雁回面前出丑,就硬逼着自己背。然后她就发现,做题真的轻松了不少。今天得知要跑一千五,桃之心里惴惴不安了好久,又赶上生理期,所以学习的时候精神涣散,不能集中注意力。背诵任务也没完成,大概只背了三分之二左右。桃之听到开门的声音,心中猜想也许是许雁回到家了。随即她又听到钥匙放在茶几上的声音,以为是自己听错了,便卸下一只耳机。薛苹果买了一些黄桃罐头,玻璃瓶相互碰撞发出清脆的声音。她把罐头放上餐桌,疲倦地坐到沙发上。她没有讲话,好像这幢房子的原住民不存在。桃之没有关门的习惯,她看到薛苹果回来,来不及向许雁回解释,只是仓促地说了句“等下”,便挂断了电话。她在椅子上蹉跎了很久,还是没有踏出房间门的勇气。僵局是由薛苹果打破的,“张桃之,你跟谁打电话呢。”她用的是陈述句而并非疑问句,桃之可太明白她什么意思了。她根本就不在意她的女儿在跟谁打电话,而在意的是她在打电话。在本该学习的时间。桃之咧了咧嘴角,笑得很勉强,“你根本不在意吧。”不着调的表情和语气瞬间点燃了薛苹果,她蹭地从沙发上弹起,“张桃之,你跟谁说话呢!我是你妈!”下面的话不必再想,低着头闭着眼睛桃之都可以背出来。“
传统小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