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罢,萧安辰走进寝殿,看着床榻上昏迷的人儿,双眉一蹙,漆黑的眸子里翻滚着漩涡,像是要把昏睡的人儿吞噬掉。他双手撑在她身侧,目光灼灼道:“苏暮雪不要以为这样你就能离开我,我是不会让你离开的。”他指尖拂过她额头上的汗珠,最后落在她眉梢,“你给我记住,你的命是我的,我不许你死,你连死的资格都没有。”苏暮雪眼睫颤抖着微微睁了些眸,接着又陷入到黑暗中,她好像置身在迷雾里,耳中一直回响着一个人的声音。苏暮雪,你给朕醒过来。朕不允许!你若是敢这样死掉,朕会杀光你在意的人!不要考验朕的耐心!你的命是朕的,只有朕才有资格决定你的生死!你——也不能!阴戾低沉的声音在寝殿里回荡,每一字都让人害怕心悸,烛台上燃着的烛灯也像是受到了惊吓似的,嗖一下,烛光都灭了。“掌灯。”萧安辰声音响起。明玉走进殿里,把灯重新点亮,侧眸看的时候,发现苏暮雪一张脸比纸还白,真是一点血色都没有。她手指蜷缩,娘娘,你可一定要挺过去。这次用药量确实是很大,苏暮雪为了万无一失服食了五日的量,药量大到什么程度呢,几乎服下药没多久,她便有了不适感。和之前的不适比起来,这次的来势汹汹,像是带着排山倒海之势,全身骨骼和肌肉都在痛。痛得地方太多,苏暮雪已分不清到底是哪里痛,似乎身体里没有一处是安好的。除了痛外,还忽冷忽热,冷的时候像是坠进了冰窖里,热的时候像是被火在烘烤。她在冰火两重天间游走,她不知道何时才是解脱。或许……死了才算真正的解脱。她陷入了长长久久的梦境中,她看到了似火的骄阳,看到了盛开的花,她提起群裾朝前跑去,有人轻唤了她一声:“阿雪。”她看着少年清隽的脸庞飞奔过去,“阿辰——”她站定在他面前,绯红着脸抬眸睨向他,心砰砰乱跳个不停,恍惚间起了风,她抬手挡在眸前,风停,她放手去看,眼前哪里还有少年的身影。她大声呼唤:“阿辰,阿辰,阿辰。”花海深处走来一人,一身明黄帝王袍服,头戴金冠,勾唇睥睨着她,靠近后,他含笑——掐上了她的脖子。苏暮雪不能呼吸了,双手攥紧他的手,用力挣扎,“松松开,阿辰,松松开。”男人嗜血的声音悠悠传来,“朕说过,你这一生休想摆脱朕。”窒息感越发强烈,苏暮雪情急之下一口咬上他的手背,他受痛松开,苏暮雪重新得以喘息,窒息感还未平复,梦境又变了。这次是皇家别苑,少年皇子端着酒樽邀她赏月,月下她一脸红晕,含羞低下头。少年冷白修长的手指挑起她的下颌,温润的声音伴着风传来,“阿雪,爱我么?”她羞赧点头。少年笑出声,清脆的声音回荡在空荡荡的庭院里,下一瞬,她胸口没入刀子,“你这是?”少年皇子那张脸换成了萧安辰的脸,神色阴戾,他指尖摸上她的脸,嗤笑,“怎么还学不乖。”疼痛袭来,她晕厥过去。这次梦境是正曦宫,年轻帝王不顾她意愿强行折腾,她推拒,手被他反剪到身后,贴上她耳畔,森冷道:“敢拒绝朕,当真不想活了?”苏暮雪在他眸子里看出了杀意,那是驯服猎物时才有的神情,他……把她当成了猎物。苏暮雪指尖陷进肉里,痛到极致时告诉自己,可以了,是他违背誓言在先,怪不得你。……苏暮雪混混沉沉睡了三日,第四日清醒过来,睁开眼看着熟悉的四周以为自己还在梦里,直到听到明玉明霞的低泣声,才真正醒过来。这不是梦。这是正曦宫,她居住了三年的地方,她的开心和不开心都在这里。眼泪就这样不知不觉流淌下来,浸湿了枕巾。明玉明霞见苏暮雪醒过来,高兴笑起,“娘娘,你终于醒了。”“今儿是什么日子?”苏暮雪许久未喝水,嗓子有些暗哑。“今日是初六,明日就是娘娘生辰了。”明霞道。“明日?”苏暮雪抓住明玉的手,“郑太医呢?”“奴婢去唤。”明玉走出去,折返时身后跟着郑太医。郑太医站在屏风外,俯身道:“娘娘可好些了?”
“多谢郑太医,”苏暮雪道,“不知郑太医准备如何了?”“按娘娘吩咐都准备妥当。”郑煊道。“本宫还有一事要劳烦郑太医。”苏暮雪试图坐起来,但有些难,她又重新躺了下去,“不论本宫做什么都是本宫的事,和正曦宫上下没有任何关系,本宫要你保住正曦宫上下所有人。”“娘娘为难臣了。”郑煊推辞,“臣只是医官。”“无妨,”苏暮雪透过屏风看向他,金丝线织就的屏风映着一团浓重的光晕,郑煊正好在光晕里,“本宫知晓你一定能做到。”谁也不知道那日苏暮雪到底同郑煊说了些什么,那日傍晚,苏暮雪便可以在明玉的搀扶下,下地走动了。萧安辰没来,倒是把周嵩派来了,周嵩带着明日宫宴上皇后穿的朝服,“娘娘,这是陛下让尚衣局给娘娘新做的,娘娘看看喜欢吗?”大红的朝服,金色丝线织就的龙腾图案,明艳的晃眼,美不胜收。苏暮雪示意明玉接过,含笑道:“有劳周公公。”周嵩躬身道:“娘娘喜欢就好,陛下还等着奴才呢,奴才先退了。”苏暮雪点头,等人走了后,脸上再无一丝笑意,看着心烦便让明霞把朝服收挂在了后殿里。入夜,天空中飘起雪花,纷纷扬扬,染白了整个帝京,银装素裹甚是好看。苏暮雪喜欢雪,见到飞扬的雪花也不困倦了,裹着锦被躺在榻上,手里抱着暖炉,透过敞开的窗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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