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暮雪垂眸看着手上的汤药,脑海中浮现那夜太医和年轻帝王的对话,她依稀记得,郑太医说,这药只是治标不能治本,这样下去身体会拖垮的。当时萧安辰说了什么?他好像说,朕自有安排。他在安排什么?苏暮雪凝视着黑乎乎的汤药,忍不住打了寒颤,眼睫半垂,眸底闪过一抹异样,刚要说拿走,眼前出现一只冷白修长骨节分明的手。缓缓抬眸,她看到了一张俊逸的脸,五官棱角分明,剑眉星目。头戴金冠,身穿龙行图纹袍服,腰间束着玉带,是年轻的帝王,萧安辰。萧安辰接过汤药,递到苏暮雪面前,唇角淡扯,“阿雪,又听不话了?”苏暮雪有一瞬间的恍惚,仿佛回到了皇家别苑那三年,那日身体不适,他也是用这样的眼神看她,黑眸里波光潋滟,像是涌着碧波,嗓音低沉悦耳,带着轻哄。没有帝王的高高在上,他是她的阿辰。苏暮雪唇微动,几乎下意识喊出那声“阿辰”。蓦地,缥缈的烛光拂上了她的眸,眼底缀进红色的烛光,她瞬间清醒过来,不,他不是阿辰。他是云风国的帝王。几乎下意识的,她收回那道痴缠的眼神,神情里也多了几分恭谦,拎着群裾站起,作势要行跪拜礼。萧安辰先一步扶上她的手,眉梢挑着,脸上是难得的温和神色,“不是说过吗,你我是夫妻,不必行此大礼。”大婚那夜,他褪下她外袍时,确实这样许诺过,他们可像平常夫妻那样相处。她也曾一度以为是可以的,只是随着他渐渐的疏远,她才明白过来,他们到底不是寻常百姓。他是帝王,他的许诺只是一时兴起罢了,是她逾矩,妄想从来没有过的一世一双人。“谢陛下。”苏暮雪慢慢站起,一双美目看不出任何多余的情绪。“来,把药喝了。”萧安辰扶着她坐下,“你的病要快点好,朕还想来日同你一起赏雪呢。”苏暮雪喜欢雪,那年为了看雪,半夜从榻上爬起来,氅衣都没穿便跑了出去,吓得明玉明霞白了脸,生怕帝王怪罪下来,挨板子。后来也真挨了板子,苏暮雪赏雪时感染了风寒,昏睡了好几日,萧安辰罚了正曦宫所有人,要不是苏暮雪醒来求情,那日的板子会一直打下去。后来,她便不怎么喜欢赏雪了。再后来,她发觉,宫里似乎换了一批人,除了明玉明霞小坠子外,其他都是生面孔。她问这是怎么回事?明玉跪着回:“是陛下的意思,陛下恼奴婢没能伺候后娘娘,特意派了些新人,据说都是陛下亲选的。”看着那些生面孔,她头一次感觉到,帝王心海底针,她有些看不懂萧安辰了。好在只是宫里人换了些,守卫的还是苏铭他们,这样苏暮雪安心了不少。“阿雪。”萧安辰举着银匙递到苏暮雪唇边,苏暮雪迎着他的视线,缓缓张开嘴,药入口,真的很苦,她情不自禁皱起眉。萧安辰似是未看到,手上的动作没停,直到喂完,才把汤碗给了明玉,眉宇间沁着浅笑,“朕还有奏章要处理,今日便不陪你用晚膳了。不过阿雪要记得,以后万不可任性,汤药还是要喝的。”苏暮雪温和地点了点头。明玉等人跪地恭送,萧安辰踏出殿门的瞬间敛去了脸上的笑意,银白的月光拂到他脸上,映出帝王那张冰冷到极致的脸,眼底没有一丝温度,他眉梢蹙着,行走的脚步似乎顿了下。随行的太监宫女们也跟着停下,大太监周嵩走上前,躬身听训。萧安辰黑眸里淌着冷意,下颚紧绷,冷声道:“看好了皇后。”周嵩忙点头:“奴才遵旨。”苏暮雪等人走远了,终是再也撑不住,掩着胸口狂吐起来,吐得太用力,口中出现血腥味,她拿过帕巾擦拭时,雪白的织锦帕子上映出丝丝红。明玉明霞见状吓了一跳,“娘娘。”“本宫没事。”苏暮雪眼神示意她们安静下来,沉声交代,“今夜的事不许透露半个字。”“是。”明玉明霞跪地说道。“好了,我乏了,今夜不用膳。”苏暮雪挥挥手,让她们都退下,须臾,寝殿里只剩她一人,她倚着床看着缥缈的烛光陷入到沉思中。某个可怕的想法冒出来,须臾,又被她否决掉。不会的,萧安辰不会如此无情。这夜,苏暮雪睡得很不安稳,一直在梦魇,她被猎犬追到了墙角,避无可避,危急之时有人出现,她借着微弱的月光看清了那人的脸。棱角分明的五官,剑眉入鬓,一双眸子熠熠生辉,是萧安辰。苏暮雪拉住他的衣袖,急切唤了声:“阿辰救我。”萧安辰缓缓扬起唇,在苏暮雪以为得救时,举起手中的刀子,对着她腹部插去,刀入腹,疼痛难捱,她看着眼前的男人,吃力的问:“为何?”男人冷笑,“因你该死!”那道笑声划破天际,裹着风吹拂到好远地方。苏暮雪从梦中惊醒,亵衣湿透,额头上都是很汗,手不由自主颤抖,梦境太真实,她总觉得要发生什么。
这夜,正曦宫的烛灯燃到了天大亮,寝殿里传来轻咳声,明玉明霞也忙活到了天亮。庆和殿萧安辰正在批阅奏章,周忠悄悄走进殿内,倾身道:“陛下,皇后娘娘梦魇,折腾了一晚,今晨刚睡下,这药……”萧安辰握着笔的手微微一顿,眸光落在案上那盆海棠花上,花枝招展,美不胜收,像极了美人浅笑嫣然的样子。他想起了先帝册封的吴美人,蛇蝎美人,欺他年幼,诱他服食糕点,险些丧命。他母后说的很对,越是长相惊艳的女子,心越坏。冷白修长的指尖轻轻一折,花骨朵掉地。周忠见状屈膝跪地,大气不敢出。萧安辰执起笔在奏折上画下一笔,声音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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