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院的工作不总是完全高压的,护士医生在讨论病人情况的时候,也会忍不住八卦两句,“诶,这小姑娘好好的吃那么多药干嘛,我看她男朋友挺好的呀,忙前忙后,光在一旁看着都要心疼死了。要我有这样的对象,人躺在棺材里都要笑醒。”
医生确认基本数值后也忍不住插了一句,“这倒是,我好久没遇见过能准确说出服药时间、服药种类和数量的家属了。”
如果没有这些信息,他们就还得再花时间完成核验药物种类等工作。倒不是不愿意做,就是单纯觉得,愿意这样用心照顾亲人的人已经不多了,很多陪护的家属总是一问叁不知,将所有的任务都推给医生。你知道,这年头肯付出真感情的事情,哪怕只是很小的举动,都能轻易的打动人。
温阮一直在听。
每个人说过的每句话。每个人对自己做过的任何事情。护士给她换病服,医生给她插胃管,沉时稳稳的背着自己。除了回应不了任何人,没有什么她不知道。
天将亮,少女从昏迷中清醒过来的第一刻,就是在病房里找沉时。
男人正面对着她端坐在凳子上。也许是没有椅背的原因,他不得不低着头用极其别扭的姿势工作着,两只手在笔记本的键盘上不停的敲动。键盘虽然是静音的,但指尖轻触键帽的声音还是能在她的脑海里跳跃。这个点正是他最专注的时刻。
女孩微微转过头去望他,看见他身上的衣服都换过了。想来应该是趁她昏睡的时候回了趟家,把工作要用的东西都一起拿来了。
“沉时。”温阮说话的声音很轻,完全被键盘敲打的声音盖了过去,但他几乎是立刻就回应了。
“我在。”男人从屏幕面前分出一分精力抬头看了她一眼。她的脸色也逐渐红润了起来,比之前看起来好了很多。然后他又抬头看了看吊瓶的余量,继续说,“再睡会儿,查房了我叫你。”
“我不困。我想和你说会儿话。”女孩一直盯着他看。或许是身体太脆弱,很多东西都不加掩饰的从她眼睛里流露了出来。
沉时放在电脑上的手顿了顿,大概想了几秒,而后将笔记本暂时合上,问,“想说什么?”
男人是极少会主动提出话题的,在他们眼中,大抵整个人生都是索然无味的,没有什么事情值得拿出来和别人分享,情绪上也很少会有明显的起伏。
“钱够用么?”她很少会直白的询问男人,这些看起来就很窘迫的事情。也许是时间正好,也许是病急了,她不想再逃避自己内心深处对这个男人的渴望。她想主动的了解他,不是通过其他人。
相识的这一个多月里,他没让女孩儿掏过一分钱,也没提过房租水电伙食等各项费用的支出,反倒是为了照料她的生活,在家里添置了许多专门为她准备的东西。
她一直不明白这种好。
所谓无事不登叁宝殿,如果他不觊觎自己的身体的话,又是出于何种理由呢。如果真的觊觎,那做出来的这些未免过于不合理。坏人通常都不会有什么好的耐心,他们急于得到一切。
“这不是你该担心的事情。”沉时没想过她会这么问,也许是看见他穿在身上的廉价服装和不知名品牌的鞋子,开着二手市场买的旧车。他的生活不算富裕,最多刚及温饱,但他从不会为此难堪。
“没担心,我就是问问。”她尽力的展现出这只是一段普通对话的感觉,继续说,“她们说请你来帮忙是有报酬的,我怕她们不给。不是也挺耽误你正事的么。”
这倒是。他每次白天强忍着不睡觉,晚上再要工作就会很难熬。像极了某些需要上夜班的特殊工种,如果得不到合适的回报,就是在平白的消耗自己的生命。
“下午让我签了个合同,说是要调整一下数目。”沉时将手中的电脑放到她的床头柜上,而后抓住她乱动的手,沿着被缝塞了进去,“第一次的当时就给了,六七万吧,比我写叁个月的程序赚的都多。”
他一直都知道做直播主播这件事来钱都很快。但是当他真的看到那笔钱打入自己的账户的时候,内心却并没有多开心。这和他数十年艰难的摸爬滚打完全不能相比,所以那个时候,沉时的心口只生出了一种很强的挫败感。
当然这和他自己的生活息息相关,男人的作息总是黑白颠倒,没有任何的社交,也不需要踏出房门一步,没有心情好的时候,有精力干活了就多敲一点代码,没有精力疲倦困顿的时候,就坐在桌前一语不发的闷着。
你看,他的生活过的一败涂地。
“那就好。”温阮抓着他的手不放,将之扣在被窝里面,看着他总是不沾染人气的面容,小心翼翼的追问。
“我可以知道,你为什么总是不开心吗?”时间停住了。
他的身体因此忽然僵住,连同握住她的手也变得冷硬起来。温阮的观察力惊人,很多不放在明面上说出来的事情,她心里都清楚。
“这也不是你该关心的事情。”他欲草草了之。
这种情况下,一般人、一般的女孩肯定已经受挫退缩了。可温阮不是这种人。在已经认定的事情上,她比谁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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