拍门声吵醒了。
门外的婢女声音既轻又急,似乎是冒着惹怒施念念的风险也得将人喊醒,「施姑娘!快醒醒,出大事了!」
里头地女子蹙着眉一开门,那人便慌道:「昨晚姜府被抄家,什么都一夜全没了,这事今早才传开来。」
施念念从「姜府」两个字联想到姜湛后,顿时睡意全无,脸色严肃:「现在人呢?」
「府中所有男丁即日被分发去流放,老弱妇孺暂时被收押了,听说也是被发去做奴才的。」
「我问姜湛呢!」
婢女被施念念一吼,吓得差点下跪:「姜、姜二少爷今早也被押走了,听说是、是要去西边边境」
「立马准备马车!」
匆匆整理仪容,施念念下楼时刚好碰见南正,两人皆是一愣。
昨晚吃了人家豆腐后,施念念几乎是连滚带爬地逃回自己的房间,南正连一句话都没来得及说。
「怎么了?」南正见她满身急躁,瞧出了端倪。
「我的朋友出事了,现在要走一趟。」
刚说完,楼下便传来焦虑的声音:「施姑娘,还没借到马车!」
「很急吗?」南正问。
施念念点头,脸色极度难看。
「跟我来。」南正牵起她的手。
施念念不知道他是如何弄来的马车和车夫,待回过神来,两人已在城外郊野下车了。
「好快」她暗叹,看着白衣少年云淡风轻的模样,只觉得世上什么难题都能解决,只要有他在。
马车上,施念念已简单将事情告知南正,包括如何认识姜湛、两人这些年来莫名其妙的误会与纠缠,偶尔说到某些地方,自己也气笑了。
就这一趟路程,她完整诉说了一个平淡而有趣的故事。
「去吧,他们在那边。」南正轻道。
此处与城镇有好一段距离,满地杂草丛生,远远站着一行莫约百馀人的队伍。施念念一眼就瞧到穿着囚衣的姜湛,温驯的眉目有不属于他年纪的苍凉,她熟稔地塞了一把银子给押送士兵,而后来到他身后。
「姜湛。」
姜湛回头,错愕道:「施姑娘?」
明明昨日才你追我逃,今日两人就突然长大了。
施念念见他衣着落魄,脸上有大大小小的伤痕,完全想像不到一日前他还是个贵公子。
两人相遇之初,是如今身份的互换。
所以说,在这世道,好人都是没好报的。
「听说他们要押你去西方边境?」
姜湛垂眸頷首。
「多少年?」
「三十年。」
他们都明白,可能这一去就是一辈子。
「你放心,我会救你的。」施念念红了眼。
姜湛苦笑:「姑娘千万别乱来,此事已成定局,我们都认命了。」
施念念也知道自己无力与官府对抗,她掏出荷包塞到对方手中,倔强重复:「等我,我会想办法救你的,这些银子你先藏着慢慢使。」
她越是这般,姜湛便越心疼,却也生起从未有过的欢喜,他低头看着系在荷包上的铃鐺,「此物是否也能赠予姜生?」
「你喜欢的话,我以后送一百个给你!」
「这一个就够了。」
姜湛抬头凝望她片刻,又看了眼不远处的南正,笑问:「施姑娘可有心上人?」
「有了。」施念念迅速抹掉眼泪:「早说了不要喜欢我,你偏要浪费时间在我身上。」
「不浪费,你是世间上最好的姑娘,姜生自第一眼看见你时,就心悦不已。」姜湛苍白的脸上闪过一丝羞涩:「只可惜」
只可惜尚未正式跟你提过亲。
「不过,也好。」他喃喃笑道。
昨日他本想跟她提亲,结果没说上几句话就被人跑了,如今一日物是人非,也幸好自己没许下承诺,不然还得连累她。
官兵催促赶路了,休息的人群重新蠕动。
「回去吧。」见她作势要跟着一起走,姜湛轻轻推她回去,满足地笑:「姜生祝愿姑娘佳偶天成,儿孙满堂,愿三十年后你我再烹茗叙旧。」
施念念不知道他在囉囉唆唆讲什么鬼话,豆大的泪珠滑落,她一动不动地站在原地目送人群离开。
她这辈子没几个朋友,姜湛是为数不多的一个。
姜湛或许知道,她的疏远与冷漠皆因不想失去一位朋友。
可他永远不知道,当初的小少年为她出头而振振有词时,身后发抖的手早就落入少女眼中。
自那时起,施念念暗暗发誓,将来终有一日轮到她来保护这个人。
队伍走远,风吹野草窸窣,他们远赴的西边正是她一路逃来的方向。
苍茫天地间,她就像隻走失的孤雁。
她已经很用力地握紧人间给予她仅有的光与温暖了,可终究什么都抓不住。
施念念回头,看见南正已来到身旁,搁在喉咙的呜咽才终于释放出来。
南正安静地张开手,女子哭着投入怀的瞬间,他感觉有什么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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