斗的少女露出了那种表情。
也许是愧对,也许是良心不安,也有可能是自己对她的光明磊落的某种嚮往促使自己答应对方要求。
「那么,你的要求是什么呢?」
「在这之前,你不怀疑我们说谎喔?」
「像你这种人不可能说谎啦。」
如此光明亮丽,充满了正义与绝对感的少女,怎么可能会说谎呢。
况且从她的口吻当中,我也能感觉得出来。
「也对啦,」安琪露出尷尬的傻笑,「在这之前,先到城墙上吧。」
安琪转过身。
「我们还得先对付十六天使呢。」
然后这么说。
█
「为什么折翼军愿意履行承诺呢?」
「你怎么到现在才问这个问题啊?」
两人一边往城墙顶端爬去,我一边在安琪身后问道。
月光的银白为铁製梯子刷上了几抹灰亮,也给予两人提供最低限度的视线。
「……没什么,忽然想到而已。」
「是吗……」安琪叹了口气,「不过问得很好呢,折翼军目前明明是这么缺乏人手的状态,不可能为了完成和你的一个小小不成文约定而浪费人力过来派驻达尔昂。」
安琪爬梯子的动作停下来,头微微往后望,从城墙高度大约五十几公尺处眺望达尔昂的夜景。
虽说没有绝佳的光线,也没有城市繁华的模样,到处都剩下黑黑的影子,不过视野极佳,能看见达尔昂的建筑之美。
不同于自然,经过了整齐规划的另一种美丽。
搭配着蓝靛色与深黑渐层的夜空,这个景象着实美丽。
由靠近城墙的市郊一直往距离此处约十到二十公里的市中心,建筑物成连续性的高低起伏──由市郊的低矮一直绵延到云之塔的顶峰,这也是一种美。
「……虽说达尔昂是人类如今重要城市之一,不过城墙内部机关的保护还在持续运作,照理来说不怎么危险,根本不需要派人驻守在这里。
折翼军通常都会优先在『城墙功能已经渐渐衰退,天使有机会越过城墙进入城内』的城市派遣队员,所以别说派驻了,折翼军恐怕没时间理会达尔昂。毕竟人数很短缺。」
由于安琪停下爬梯的动作,所以我的动作也跟着停了下来,静静听着她说。
「那……」
「……是我跟折翼军上头的成员拜託的。」
「……?」
我露出微微吃惊的表情,不过安琪似乎没有看见。
「毕竟,可不能让你再这样下去了对吧。我身为折翼军之中少数和你有交集的转生者,你的状况我是再也了解不过了。
要是折翼军没有履行『暂时代替你一个月』的这项约定,你会变成什么样子,你自己心里也有数吧。
梦醒的时候被罪恶感活活吞死,感情坏死,然后整个人开始崩坏,不愿去理解任何人的话、不愿去和任何人接触,最后甚至和世界停止接触──那样的你,究竟是什么样子?相信连你也不敢想像。
所以,不能再让你这样下去了。我说的没错吧。」
安琪像是在唱独角戏般,自顾自看着远方。
「……没想到你意外关心我呢。」
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我露出苦笑。
「怎么可能啊,笨蛋。」安琪回过头,视线不再看向达尔昂的景致,「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是什么人,向你这种人我看多了。我不过是不想要再让你和那些人一样重蹈覆辙。」
「……是吗。」
我浅浅的露出微笑。
安琪见我得到了解答,便继续往城墙顶端爬去。
看着她的背影,我有一瞬间忘记动作。
那个强势、气势凌人、判断独到、具有走在最前端的领袖风范,彷彿带领着所有人的未来、高傲、自信过人、自尊心过高……拥有各种特质的少女。
刚才她的语气不像是担心──那不是她会露出的语气──反倒像是忠告,像是前人给予的忠告。
而这份忠告也不是没有由来。
对于安琪的过去,我稍微略知一二。
知道她曾经是第一个来到香格里的转生者,知道她是折翼军的有力成员,知道她的能力以及必杀技,还有她的弱点,也知道一些往事。
没错,安琪是第一个来到香格里的转生者。
背负着希望,在第二次末日之际于香格里重生。
在眾人眼中,那时她的出现大概就像一个强烈的光,退去所有黑暗。
而这样的她之所以能够活到今天,大概也是因为她那个特殊无比的能力吧。
也因为这样,她见证了无数人们的死亡。
同时,也见证了同伴的崩溃。
见证到同伴因为自责的堆叠而被压垮。
所以──
现在的她,才会给我这般忠言吧。
如此想着,我们已经来到城墙顶端。
安琪望向了圈外。
「现在换我问你了,回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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