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础的恰恰是最难的,不需要写什么论文,看就是了……我不要求你们发文章,看了,把表达欲激发出来,再去做其他的……文字是很难被人驾驭的,看久了摸到和你投缘的文字是什么脾气了,方能下笔……”
等讲坛会结束,学生们围着她继续问问题,都不舍得走。
沈元夕指了指膝上的人,遗憾道:“今天不行了……改天吧。”
学生们集体低头,看向窝在沈元夕腿上,被小毯子遮盖严实的三殿下。
“还没醒呢……”有学生小声说道。
沈元夕笑了笑:“他最近太累了,就让他睡吧,我不起身送你们了。”
学生们走后,三殿下默默扯下毯子。
“饿了吗?”沈元夕问。
三殿下点了点头。
只是从今天起,再也不会有个无耻的乌鸦,落在他们的肩头,笑他们的腻歪了。
三殿下的耳听陨落了。
乌耀是在昨日消失的,这个时代,已经不需要耳听了,契约在不知不觉间失去了束缚,而乌耀终究只是个幽林的乌鸦,飞不动走不动时,就该说再见了。
到了晚上,两个人通常会一起坐在书案那里,工作到子时三刻。
这夜,三殿下转着笔,撑着额头还在解术,忽然抬头看向窗外。
“怎么了?”沈元夕问他。
“有人进来了。”
这句话震惊到了沈元夕。
三王府有三分之二是藏在阵中的,前厅暴露在外,但后院一般人是进不来的。
三殿下站起身,双眼放光:“这么多年了,还能有和黎中一样资质的天才!”
他抱起沈元夕,悄无声息站在了阵心处的高墙上,俯视着从偏门走进来的年轻女生。
这个女孩子可能只有二十出头,或许更年轻,成功破解三王府的阵后,脸上洋溢着激动,好奇地四处打量着。
毫无疑问,她是个术理奇才。
三殿下飘去侯府,叫醒了睡梦中的女儿。
“暮朝,我府上来了位资质不错的天才。”他说。
暮朝脸上睡意还未消,先慌张去遮身旁,扑了个空才想起,苏郁在医院值夜班还未归。
暮朝搓了把脸:“我说你俩能不能不要随便进我家里?”
“有人才。”三殿下又强调。
“下次我们会注意的……”沈元夕说罢,又转向三殿下,“临朔,刚刚我就想提醒,暮朝跟我们不一样作息,你起码要敲个窗户再进,万一苏郁也在……”
暮朝:“行了行了,我清醒了,我这就去。”
暮朝就是新昭最大的伯乐,矢志不渝的在各地不拘一格招揽人才,放在合适的位置让他们发光发热。
至于苏郁,有了佚?大把的寿命后,他勇做第一人,专攻心脑,立志要寻找到医学的新道。
后来,夜闯三王府的那位天才,迈出了征服洪荒宇宙的第一步。
她七十岁那年,可能感应到自己的寿命即将走到尽头,这位跳脱又伟大的术理学家,逃出了医院,大白天的,又翻进了三王府。
她看见,三殿下穿着改良后的立领朝服,坐在树荫下,银色的头发在脑后扎了个揪,托着下巴,像只猫,红色的眼睛注视着坐在对面的沈编修,专注地听她讲。
沈元夕正在讲新得的故事,是她的一个学生写的,让阅书无数的她都觉好。
“感受到了人类难以磨灭的力量,太美好了,非常有力量的文字……”沈元夕说罢,才发现远远偷听的这位顽皮的术理学家。
“林奉,你来了。”她招招手,“来吧,这里有蜜饯,我敢保证,是千年前最地道的华京滋味,你不是华京人吧,快来尝尝。”
术理学家脚步又颤巍巍又轻快活泼像少女,乐呵呵过去,挤走三殿下,接过了沈元夕捧来的蜜饯。
她老化的牙齿咬了一口蜜饯,笑着说味道好怪,而后像孩子那样,嚎啕大哭了起来。
“我……我不想死,我还想活下去,继续探索下去,星星,那些星星,我还未到达……”她哭着说。
沈元夕轻轻抚着她的背。
“三教授,三老师……”她抬起满是泪水的脸,“若我同你一样与天同寿,我一定比你成就还要高,还要高……”
三殿下认真点头,轻声道:“我知道,你的天资,在我之上。人是可以超越一切的,尽管短暂,但也璀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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