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的事。”薛子游收起了笑,声音和缓了许多,说道,“我知道义父想要我来袭爵,我虽是义父养大,算沈家的孩子,可我并不想跟京城的那些少爷们一样,大丈夫有本事自己拼自己挣,义父没有亏过我什么,我又怎能靠着义父的军功做不思进取的公子哥呢。”
他这是将话讲明白了,沈元夕也不再多言。
年关前,皇帝暗中探听消息,又在年底立了新后。
刘妃也因再次有孕,得了个封号。
大典过后,宫中才派人来三王府问候。
三殿下并未开门,云星站在石狮子旁,指了指狮子脚,要宫人们把拜帖放到该放的位置,至于见还是不见,要三殿下定夺。
“我们是奉陛下口谕来的。”
云星:“三王府有三王府的规矩,若是忘了祖训,就请皇帝自己背熟了再来。”
当然,沈元夕十九生辰那天,皇帝还是知道了三王妃有孕是个彻头彻尾的乌龙。
皇帝松了口气,再看新后,觉得有些仓促。
心底会有小小的埋怨,猜想三殿下是不是故意传出的这个“乌龙”戏耍他。
他听到三王妃疑似有孕的消息后,就做了噩梦,梦见长得跟三殿下似的一白毛妖精坐在龙椅上,而他跟他的孩子们为这个“小祖宗”洗脚服侍。
这才是他慌张立后,火急火燎宣布后宫添喜的理由。
三殿下,成了他一生的阴影。
虽面上不显,但他心底知道,他堂堂九五之尊,被三殿下吓出了心病。
沈元夕双十这年,崇州兵乱,沈丰年奉命又去了崇州平乱。
春末,接到父亲平安信的同时,也收到了薛子游报喜的书信。
因崇州起乱,他与燕帆带着贺先生辗转到崖州去了,路上经历了几次生死考验,在贺先生的见证下,与燕帆缔结了婚盟,特此书信告知长姐,等崖州的汛期过去,就会启程返京。
沈元夕抱着信又笑又哭,三殿下跟只猫似的,托着下巴坐在她对面,好奇又兴奋地看着她笑着掉眼泪。
“不舍得?”三殿下问。
“不是不舍。”沈元夕道,“是……很奇怪的一种怅然,虽知是喜事,心下却很是怅然。”
云星又来讲他想起的执晴往事。
沈元夕擦了泪花,拿出一沓书纸,点头示意她做好了准备,提笔将云星所述,一字不差写下来,等云星离开后,再慢慢润色成文,吹干笔墨,一页页挂起。
这种事,她已做了两年,但云星的故事,才讲到执晴第一次饮他的血。
后面,还长着呢。
有时,沈元夕会挑拣出几个片段,念给小福嫂听,这也是云星默许的。
听久了,小福嫂也就明白了。
云星这个人,已经不会再有情爱了。
凡人拿出一辈子,也才短短数十年,又怎能覆盖他与之前千年如山似的感情。
沈元夕也是在重复的讲述中,触碰到了时间的浩瀚。
沈元夕二十三岁那年春,薛子游与燕帆,有了个女儿,取名崇。
冬末回京,已会认人了,沈元夕抱在怀里,望着她红扑扑的圆脸,喜极而泣。
把孩子还回去时,无意间瞥到了三殿下的眼神。
他只是看着沈元夕,平静的注视下,藏着她看不明白的悲伤。
沈元夕忐忑不安,夜深人静时,问三殿下:“是崇儿……身子骨,不太好吗?”
她怕三殿下占出个什么多病多灾的八字命格。
三殿下道:“她很健康,长寿,还和你投缘。”
“那你……今天那个眼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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