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晏载安这个人最好面子,断不肯让风尘中的美人们将他看轻了,这比叫他死了还难受。他自己心里清楚,这些风尘美人们虽身为下贱,实际上什么达官显贵都见多了,身边从不缺富商王公们的追捧,很容易就将男人看扁了,从此对他们不再热络,转而去纷纷讨好那些她们瞧得起的男人。
吃醉了酒的晏载安被满施施和几个美姬的话一激,当即就上了兴,令师凯洪就将陆氏的帔坠娶来给满施施一戴。
而晏珽宗和徐世守正是拿准了他的这一点,才处心积虑地设下这局让他往里钻。
果然,晏载安打了个酒嗝,满不在乎地说道:“不就是块金疙瘩嘛,有什么大不了的,你若想要看看,我自拿来给你长长眼就是了!”
此言一出,阁中千娇百媚的女子们都是满脸艳羡之意,望着满施施的眼神中有藏不住的羡慕和隐隐约约的嫉妒:“将军正是好生的阔气,妾等虽久经风月,服侍了这么些自称朝廷命官的男人们,可是还从未真真见过这种御前的东西呢!”
一唱一和,相得益彰,甚为熟稔。
其实第二天晏载安酒醒之后再想到这事儿时,心里是有种难言的忐忑的。因为他自己也知道这样大抵不太好。
听说纯帝时候有位宠妃,曾经将皇帝赐给自己的东西私下里拿去赏给了内监。此事被告发至御前后,纯帝颇为震怒,觉得这个宠妃行事不端,岂可随便将帝王的恩赏转赠给阉人,于是将这位宠妃的位份连降数级,从此不再宠爱她了。
不过转瞬间看到那一张张明艳妩媚又流汁蜜桃般娇艳的美人面,他很快就将这丁点的忐忑抛掷脑后了。
——大不了,等陆氏什么时候再需要进宫了,他在把这枚帔坠还给她就是了!她岂敢瞎嚷嚷些什么?
……
满施施说完后,高堂上的范祎、葛士松和潘太师等人当即命千鸿阁中的老鸨去满施施的房中将她所说的证物、信物等一一娶来作对证。
不到一个时辰后,派去和老鸨一起取证的衙役们就回来了。
当时,毫不知情的晏载安仍然躺在满施施的香床上呼呼大睡,或许梦中还想着醒来之后要寻美人们再玩什么新的花样。
直到老鸨和衙役们搜罗完东西走了,他还是那副无知无觉的样子打着鼾。
殊不知等待他的将会是一场怎样的腥风血雨。
潘太师深吸了一口气,命衙役将满施施所呈上来的所谓证据端到他面前来。
这是今天这场大戏的最关键一步了。——那就是需要坐实了满氏不曾偷盗,东西是晏载安亲自赠送给她的。
他同另外二人翻了翻满施施所说的晏载安赠送给她的诗句,为她填的词,还有写的各种淫艳烂俗之文,彼此互诉满腔爱意的,是青楼女子们和道貌岸然的嫖客之间常见的戏码。
纸张上都盖着一枚小小的晏载安的私印。的确是出自他手。
潘太师刚开口说了一句:“看样子,满氏所言非虚啊。”
神色焦急的满施施连忙顺杆子爬上来继续辩解道:“妾身为风尘女子,在阁中是被严格管教的,平时身边就零儿一个可供使唤的婢女,从来做了些什么、说了什么话,都是有人看着管着的,更不容提轻易踏出去半步了!妾又如何能去陆夫人的院子里将此物盗得手中!”
她故作西子之态捂着小腹哀哀求饶:“更何况妾虽为下贱,可腹中已有了凤子龙孙的血脉,正是将军大人的子嗣……大人们岂能再对妾用刑,若是伤及皇家子孙,岂不……”
范祎顿时大怒:“你胡言乱语些什么!什么龙子龙孙血脉,也不怕折了舌头!”
说得让人以为她肚子里是有了天子的龙种似的。
当真不堪入目。
葛士松好不容易插了句嘴来:“该请奉恩将军大人自己来说两句话罢?否则就这样在这偷与赠二字之间做个抉择,也未免太失严谨,二位以为呢?”
若是偷,那就是满氏一人之罪。
若是赠,那事情可就有意思了起来,难说啊。
潘太师宣了笔墨,自己已提笔写了结案状来,声称已查明此事,圣懿帝姬所赐陆氏帔坠被盗一案,原不是被盗,是奉恩将军晏载安私自取来赠与自己养在外面无媒苟合的外室满氏的。
一气呵成写完案状后,潘太师附上了自己的官印,又抬眼问了范祎和葛士松二人:“二位相公可要与某联袂上书,还是各持一状再递到陛下面前去?”
一般来说,当朝廷派出不止一位主审官去审案时,最后交到皇帝面前的结案状都是几位官吏一起联袂上文的,彼此都是商量好了的。
只有在意见出现极大分歧时,才会导致各上公文,你写你的他写他的,牛头不对马嘴。但这也是说明出现了非常严重的问题了。
见潘太师这就要结案,范祎连忙也递上了自己的官印来:“可可可、某与太师大人想的是一样的,这就结案罢!”
葛士松还想多说几句,毕竟关键人物这个奉恩将军晏载安本人都没到场说上两句话呢,草草结案恐怕会得罪人啊,但是又见范祎这个老滑头都附和
传统小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