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时间腾给这具尸首,宫语自认已给足了尊重。
在确认她没有半点生机之后,宫语不再多虑,她将这碍眼的尸首拎了出去,扔给慕师靖看管。
犹自穿着婚裙的慕师靖有种被人抢了夫君还给人数钱的错觉,很是委屈,她的恼意无处发泄,就将这半具少女尸首当成沙袋,挥舞着拳头一顿猛砸。
这具太古龙息也没有毁灭的身躯有着难以想象的柔韧与弹性,是最合适不过的沙袋。
慕师靖连打了数百拳,心情明朗了许多。
阳光照进了尸首琉璃雕刻般的瞳孔,折射着淡彩的瞳仁映出了慕师靖的模样。
慕师靖沉醉于自己的容貌,想看得更真切些。
她俯下身,凝视她的瞳孔。
不知是不是错觉,琉璃瞳孔的深处,慕师靖隐隐看到了黑裙少女遥立山巅的背影,背影稍纵即逝,一如黄沙般在指间流逝的万载时光。
洞窟内。
宫语将笔记交给了林守溪,让他继续读下去。
故事已至北行前夕。
字迹像是结在书页上的冰霜。
昨夜守了一夜,宫语也有些倦了,在林守溪开始念诵笔记内容之前,她侧过身子,轻轻卧上了林守溪的大腿,青丝流泻间,仙子闭上眼眸,像是进入了酣甜的梦乡。
北地的风雪飘入了她的梦境。
那场北国极地之行共有三次,三次的跨度历时百年。
关于前两次的北地之行,宫盈只做了简单的记载,记载里,她、小颂,以及其他几位修道者向北边的极寒荒芜之带进发,去往一处有史可载的神秘遗迹,那片遗迹在后来探明是一处墓室,巨大的墓室里,他们寻找到了许多未知生灵的冰封尸骸以及一些古怪的铁制兵器,他们还在墓穴深处的墙壁上印下了许多早已失传的古老文字。
大地上,这样的遗迹太多太多,很多人都相信,在遥远的过去,这片腐朽荒凉的大地上,曾有过繁荣而璀璨的文明。
宫盈一行人将遗迹中的发现带回了神守山。
之后,她就忘了这件事,她没有想到,再次提起它时,已是百年之后。
百年岁月何其漫长,但它落在书里,不过寥寥三个字。
这是寂寞的百年。
宫盈时常会反思修道的意义。
二十二岁之前,宫盈觉得自己的人生是充实而漫长的,那短短的二十年里,她留下了无数可供日后回想的珍贵记忆,可当她真正踏入仙人境后,原本焚香般缓慢的岁月一下子就成了被烈焰点燃的柴火,枯寂的闭关里,数十年的光阴须臾就被烧尽,只似一梦。
修道者大部分的时间都是在闭关中度过中。
在大部分凡人眼里,人神境是修道的终点,但对于宫盈来说,人神境却更像是——只有达到了人神境,才真正拥有了与强大妖魔死战的资格。
于是,她只能不停地闭关,再闭关。
某一年,她也忘记是哪一年了,总之,那天她约小颂一同去吃饭,路过一处稻田时,她看着躬身耕种的农民,停下了脚步。
“对于凡人来说,一天就是一天,但对于仙人而言,十年也可能只是一梦一醒的两天,我们所收获的,只是一场根本记不住的神游宇宙的幻梦。”宫盈茫然地问:“与凡人相比,我们的寿命真的变长了吗?修道的意义又在哪里呢?”
无数仙人都有过同样的迷茫。
宫盈曾以为自己是绝无仅有的天才,后来她意识到,几乎每一代弟子,都会有一位她这样的天才,将时间拉长,俯瞰历史的长河,她这样的仙子似乎并不少见。
对于大部分的天才来说,修道最大的关隘就是仙人境至人神境的天堑,许多一生下来就拥有大机缘,被给予了厚望的弟子,一生都停在了人神境的门前。
不知不觉间,宫盈与小颂也在这扇门前徘徊了三十年了。
徘徊久了,人难免会迷惘。
也难怪有许多大修士直接选择散尽修为,化凡而去。
小颂无法解答宫盈的迷惘。
只是在一同吃饭的时候,他问:“师姐还会继续修行下去吗?”
“当然。”宫盈没有任何犹豫:“已走到这一步,总要走下去,大道之行自古寂寞,我又何必矫情?迷茫与彷徨只是暂时的,它们是火,会烧去我道心的杂质,让它变得更加清澈……我喜欢修道。”
宫盈的眼神重新坚毅,说到这里,她注视小颂,问:“你呢?你喜欢修行吗?”
小颂嘴唇颤了颤,他只说:“我会陪师姐一同修行的。”
宫盈笑了笑,伸出拳头,说:“那好,我们比一比,谁先叩开人神境的关隘。”
“好啊。”小颂伸出拳头,与她碰了碰。
今日,宫盈又喝了大醉。
如少年时一样,小颂什么也没做,只静静地等师姐醒来。
之后又是漫长的岁月。
直到那命中注定的一天真正到来。
那日,师父将她唤到了身边,宫盈到时,包括小颂在内的九个人正静静地等待着她。
师父将一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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