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呀。”
三花猫大摇大摆地向前走去。
神像并不难找,那是一个埋在山陵中的石凿巨像,黑夜中,它的全貌难以看清。
这是一头盘在山石之中的巨蟒,背部的翅膀半张着,翼骨雕刻如束,它的身躯极大,展开约莫能有百丈长,这样的形象似背生双翼的巨蟒,也似传说中的羽蛇。
“这具神像连通的祭坛在何处?”林守溪问。
“嗯……好像有三个地方。”三花猫努力地回想。
“离这里最近的是哪里?”林守溪又问。
“大概是个叫吞骨山庄的地方吧,它就在三界山后,若非大雾遮挡,应该很快就能到的。”三花猫说。
“吞骨山庄……”
林守溪从未去过那里,但心中熟悉的悸动感却愈发强烈。
……
……
三界山外。
吞骨山庄。
山庄是黑色的,庄外的山峦也是黑色的,从上方俯瞰无法看清蛰于此处的殿楼,屋面上铺如鱼鳞的瓦片已与黑山融为一体,成了这起伏山脉中嶙峋的一角。
慕师靖穿着黑裳走在中央,清丽挺拔,她的衣袖实在太宽,纤痩的手垂在其间,透着柔弱感,仿佛这葱尖玉指只能捏起刺绣的针。
她蒙着眼,唇是平的,脸是静的,黑色的布穿过雪白的颊,在发后打了个结。
不知走了多久,慕师靖听见了遥遥的水声,那是水奔过瓮门发出的声音,她知道,吞骨山庄近了。
足下山道的崎岖渐渐变成了地砖的平稳,水声近在耳畔,引路的仆人鸟兽般散去,府内传来钟声,钟声里,慕师靖将手一旋,折至脑后,将蒙眼的黑布抽下,黑衣的少女立在黑色的古庄前,场景静若古画。
慕师靖走入门中,似有无形的小鬼推门,大门自身后合拢。
走入鱼沼飞梁,一座半陷山中的大殿出现在面前,说来奇怪,这座殿看上去明明残破不堪,可水中的倒影里,它的每一个细部还都完好无损,同样,她在水中的倒影亦是过去的模样,如雪的白衣在潋滟的光中泛着神秘的美。
三个月前,她于藏蛇村杀死了一头双首巨蟒。
她并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在那里醒来,也不知道自己未来要去哪里,过去,她的一切都听从师尊的安排,所做的每一件事,几乎皆是师尊布下的任务。
过去,她从不向往自由,在有限的目光,她能看到按部就班的未来,那样的未来就像道门庭前的水一样澄清,但她并未觉得这有什么不好。
如今她孤身一人了。
这三个月里,她迷茫了许久。
摆在她眼前的,似乎只剩一个陌生的世界和永远回不去的家乡,于是过往的种种,无论是名誉、赞颂还是仇恨、敌视,一切似都失去了意义。
没有意义是如此的可怕,过往的一切喜怒悲欢都似成了虚幻激情产生的欲,她若否定过去,便也否定了那个身在过去的自己,甚至否定了自己否定自己的权力。
同时,她也不再是师尊之下的天下第一人,这个污浊遍野的世界里,存在着无数她剑刃切不开的东西。
更何况这柄剑也不称手。
但饶是如此,这三个月她依旧生出了一种奇怪的感觉,这种感觉或是自由,亦或是别的什么,她也说不清楚。
总之,这三个月来,她始终在做眼前看到的事。
她在藏蛇村目睹了他们的恶行,于是以双头蟒的心作为投诚之物,混入其中,打算捣毁魔窟,三个月里,她通过了不少测试,得到了暗阁的信任。
昨日,暗阁接到了很重要的指令,让她去往一个名为吞骨山庄的地方。
她根据要求蒙上了眼,在吞骨山庄仆人的指引下通过复杂的山路抵达了这里,她不确定自己要面对什么,这种未知感于她而言却是新鲜的。
走入吞骨山庄,迎面而来是一条蛇骨铺成的长路。
白骨道路两侧的黑暗里亮起了灯火,她听到了人的窃窃私语声,他们似乎是在议论自己。
“你看她像什么?”
“像一条蛇,剧毒的蛇。”
“像一只不媚的,假装清高的狐狸。”
“不,我觉得她像一汪水,看似清澈见底,实则早已没有了流动。”
“你们说的都不对,我看啊,她像是一颗星星,一颗悬在日月与大地之间的星星,她已自己的轨迹转动着,散发着主体的光,但她……是多余的。”
“……”
慕师靖黑白分明的眼眸里又光似刃痕抹过,她的唇微动,吐出了一字:“静。”
杂音顿消。
走过狭长的道路,她来到了内室,内室宽敞,里面不止她一人,还有两个看上去比她年纪大一些的年轻男女,他们盯着自己,神色复杂。
“这里是吞骨山庄,也是有鳞宗在城外重要的地盘之一,我是执灯婆婆,也是日后为你们举办仪式的人。”
一个持灯的老婆婆走出来,缓缓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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