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正大向他讨赏。语气看似是讨赏,但那姿态却高的很,更像是威胁勒索,仿佛笃定了徐明瑾一定会给似的。
叙述到这里,见婢女仆从们脸上都有愤愤之色,徐明瑾也是低叹一声:“我也不曾想到她竟然如此嚣张,仗着三郎叫她一声姑姑,便在我面前也充起了长辈。”
“终究三郎才是国公府真正的世子,她照顾了三郎十多年,大概便以为我不敢得罪她罢?”
这样说时,他的语气隐隐有些落寞,听者无不唏嘘。谁能想到当了十六年的国公世子,有朝一日竟发现自己什么都不是呢。众人完全能理解他的心情。
在众人唏虚之时,一道不合时宜的轻笑声响起,所有人纷纷看去。
苏赢不解:“看我做什么?继续听啊。”
他坦然自若若无其事的神态反倒让其他人觉得自己大惊小怪。
……嗯,世子大概是觉得兰心太可笑了吧?肯定是这样没错,绝不是在嘲笑明瑾公子!
徐明瑾藏在被子里的手却逐渐握紧。
……直觉告诉他,这人就是在笑他!
但他却不能表现出来,只是露出愈发惆怅的神态,描绘了一番兰心如何狗仗人势得意忘形,把自己则说成被她处处看不起的小可怜。
“胡说!你胡说!我撕了你的嘴!”
在他一脸惆怅地描绘之时,所有人不曾看到,一团黑漆漆的鬼影糊了他满身,让他在苏赢的眼中都变成了黑乎乎的一团。
魂灵状态的兰心在他身上拼命厮打着,她用手抓,用脚踢,用牙齿咬,那张遍布血污的脸因极度的愤怒与憎恨而扭曲。
——早在进入这房间的瞬间,看到徐明瑾的第一眼,一直浑浑噩噩的魂灵便醒了过来,然后如恶虎扑食般朝他扑了过去。
全程目睹一切的苏赢看得目不转睛。
徐明瑾莫名感觉身上一寒,他一眼就撞进苏赢笑盈盈望向自己的眼神里。那超标的亲善仿佛在看某个独一无二的物事一般。
……这家伙是怀疑自己了吗?
这样想着,徐明瑾描绘自己被嚣张的兰心如何看不起时,愈发真情实感。
只要想一想这些时日仆从对他的态度如何怠慢,不及往日千分之一,他病了婢女还敢躲懒——换作以前恐怕连这心思都不敢有,往日里殷勤的下人们更是纷纷去苏赢这个真世子面前讨好……这一桩桩的事实在脑海中浮现,徐明瑾只要稍稍一代入,那份真切的愤怒与不甘就浮现了出来。
同样想到了这些的众人很难不相信他真情实感的表演,毕竟就连他们也在忙着讨好世子而怠慢他,那么受到世子重视的兰心在徐明瑾面前抖了起来好像也很合理?
唯一还在不依不饶试图拆穿徐明瑾谎言的只有当事人本身——
“胡说!你胡说!我杀了你!”
死去的魂灵好像变得不够聪明了,车轱辘话反复说,扑在徐明瑾身上撕咬半天就咬到了空气,于是怨气都变得更重了。
苏赢的目光顿时更加惊奇。
——再这样下去,这只普普通通的鬼,不会因为徐明瑾的胡说八道进化成厉鬼吧?
被鬼糊了一脸却一无所知的徐明瑾还在继续胡说八道:“……我这时才猜到,她来探望我是真,想在我这里讨好处也是真,来时大概误以为我睡熟,才起了别的心思。我听到的动静,估摸着便是她在房中翻找值钱之物,想顺手牵羊吧。”
他这一番推测同样很有道理。
受到引导的众人纷纷露出恍然之色。
也对,兰心的出身摆在那里,能有什么远见卓识?见识了国公府的富贵岂能不心动?徐明瑾房里随便一些物事,就能让人一生富贵了。特意去偷不至于,但看到了一时意动顺手牵羊还真不是不可能的。
“我也没多想,一口道破她所为,她当时慌忙跪下求我,情真意切,字字恳切。一时又说当年是我亲生母亲的贴身婢女,一时又说今次偷偷瞒过三郎你来见我多不容易,还说三郎你是如何如何不待见我,如何如何日日想把我从国公府赶出去,而她这忠于旧主的忠仆又是如何替我说好话……还说,还说上次也是你故意让我被抓进大牢,还嫌我没有被县令打死!”
苏赢惊讶地挑高眉毛:哦豁!变色了。
原本还比较虚幻的鬼影,随着徐明瑾不断污蔑,颜色越来越深,逐渐变成漆黑一团。
直到这一刻,深深的血色像被点燃的火焰一般轰地从黑影边缘烧了起来。
听到这里,一直不动声色的徐明瑜忍不住紧皱眉头,骂了一声:“胡说八道!”
——不知道说的是兰心还是徐明瑾。
反倒是当事人苏赢没什么反应。
他手上把玩着那枚玉佩,好奇的目光落在徐明瑾身上,或者说,落在狰狞扭曲不断撕咬徐明瑾的鬼影身上,像在听故事似的催促道:“继续啊,后面发生了什么?”
——继续啊,他还想看鬼魂继续变色呢。
——从半透明到凝实,从黑色到泛起红色,接下来是不是会变成全红的?
——这个世界的鬼看上去没什么杀
传统小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