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先生说完,见齐鸢愣住,又道,“你可不要小瞧他,这位可是是杨太傅的得意门生。”
杨太傅……
齐鸢点点头,低声道:“学生知道了。”
他当然知道。
当年他去太傅府上时,曾在东书房见过一张纸,上面是杨太傅没抄完的一则《端砚铭》。齐鸢当时心生好奇,低头去看,然而越看越觉吃惊。
那铭文气象磅礴,汪洋翰墨,绝非老太傅的手笔。
果然,那天杨太傅回府后,告诉他这是浙江的一个学生写的,那学生名叫方成和,天资颖悟,但家贫如洗,平时给别人写诗作文赚点钱。
这《端砚铭》便是他的代笔作。而买这铭文的同乡学子,因打听出太傅喜欢各种砚台,因此借着进京的机会,送了一方古砚给杨太傅,顺道附赠了自己的文章和这则铭文。
太傅看其文章平平,这则铭文短短三十二字,却雄壮雅秀,不由惊异。于是将人叫到府上询问。
那同乡左右支吾半晌,终究不敢遮掩,说出了方成和。
齐鸢当时神色不动,内心却想,这人文采不错,心机也深沉。
他那天也写了一则铭文,同样三十二字,压在了太傅的桌上,心里想着回头倒要听太傅如何评价。
不料隔天,自己便惹恼了皇帝,被禁足在府中,再也没能见到太傅。
如今转眼六年过去,这位竟已成了杨太傅的得意门生,并以贡生身份进入了国子监,若没意外,他今年就要参加乡试了。
齐鸢神色微微黯然,眼见着快到码头了。他忙收敛心神,请孙先生去江边的酒楼坐着喝茶,并派小厮去码头盯着。
天气炎热,幸好这酒楼临江,有凉风吹着。齐鸢要了两份解暑的茶饮,脑子里却忍不住回想当年的两则铭文。思绪正纷乱,忽然听身后有人问:“是城东齐府的齐二公子吗?”
那声音尖细,带着几分犹豫。
齐鸢回头,就见身后站着一个个头不高的男子,眉眼依稀有些眼熟。
“我是齐鸢。”齐鸢疑惑挑眉,“你是……”
“果然!”那男子闻言大喜,见他转过脸,又仔细地看了看,这才惊叹道,“这才几月不见,小少爷竟就大变样了,小奴差点认不出来。”
他说完见齐鸢微微蹙眉,连忙道:“齐公子不认识我,我是婉君姑娘跟前的二勇。”
齐鸢一愣,立刻想起来了。
这人是婉君姑娘身边的小龟奴。自己之前想求见婉君,曾被他讥讽过一顿。后来在玲珑山见婉君的时候,这位倒是不在身边。
“你怎么在这里?”齐鸢愣了下,心中一动。
莫非婉君回来了?不对,婉君如果回扬州,一定会安置好后再告诉自己。这小龟奴看着风尘仆仆……倒像是刚从外地回来。
果然,二勇道:“回小少爷话,小奴这次回来是为了送信的。我们姑娘说,信里能说的事情有限,所以让我自己跑一趟,这样小少爷想知道什么,问小奴就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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