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下去,我们这里早晚也会有流民。”齐鸢也皱着眉,道,“登州靠海,若灾民被逼无奈,转乘海运,哪怕逆风而行,到扬州也就用一个月。”
“真的?”周嵘惊讶道,“我爹怎么没想到?”
迟雪庄抬眼瞧他,啧道:“你爹不是托了门路想要补京缺吗?可能流民来的时候你们家就走了呢。”
周嵘没想到迟雪庄还知道这个,看了看齐鸢,讪讪道:“也没定下来。再说钱知府前几天也给那位谢大人送礼了。门路比我爹的要硬呢。你说人人都想当京官,可京城哪来那么多空缺的位子?再说了,京城有什么好?我是不想去的。”
齐鸢一听钱知府送礼是为了补京官的缺,心里倒是松了口气,甚至隐隐高兴起来。
这个狗官只要暂时别动齐家,自己就能安心读书,至于以后,总会有机会收拾他的。
周嵘毕竟年少,心里不舍得这帮纨绔朋友,也怕自己去京城后没有根基,被人瞧不起。因此心里十分忐忑。
齐鸢看他神色黯然,连忙找了别的话题,先夸周嵘现在气度比从前好,又夸他会穿衣服。
周嵘以前总被齐鸢压一头,几乎没听过他奉承过自己。齐鸢这一通突如其来的夸赞,让他吃惊地不得了,一时间离愁别绪被冲得无影无踪,只剩下了满心欢喜和得意。
王宽几人先后进来,大家围成一桌坐着说话。周嵘低头跟别人比较,也觉得自己今天的确挺拔些,威风些,衣服也比别人的鲜亮些。再一看,自己坐在齐鸢的左侧,格外得脸,便忍不住笑了起来。
迟雪庄亲自给大家烹茶。周嵘嫌弃迟雪庄的手艺不行,便去安排齐鸢:“要论分茶,整个扬州城恐怕没有比齐二更厉害的了,齐二,今天你给我们点一个?”
齐鸢之前便听说过原身的分茶手法堪称一绝,得兴时只需给他一陶瓶一茶碗一小勺,茶碗放上碾好的茶粉,原身便可以提壶浇茶,边冲边搅,手落之时,茶碗上便会显示山水画面或字词诗句,令人惊叹。
这种手艺早已失传多年,齐鸢当然不会。
现在众人起哄,又都期待地看着他,他只能笑笑:“要我分茶做什么?”
周嵘道:“当然是助兴啊!”
“你们知道我为什么突然会念书了吗?”齐鸢突然问。
纨绔们纷纷愣住,随后摇头。
“你该不会有什么法子吧?”王宽瞪大眼,稀奇道,“快说说。”
周嵘也道:“是啊,你怎么突然就会做文章了?”
“其实也不是什么秘密,这是褚先生说的。”齐鸢一本正经道,“先生说,我以前读书不好也情有可原,因为人的头脑一共就这么大,学会了这个自然要忘了那个。心里想着玩,就容易忘了吃。所以只有把头脑放空,将以前的本事都忘了,这样才能腾出地方装圣人文章。”
他说得头头是道,又一脸严肃。
王宽认真听着,恍然大悟:“怪不得有时候我会忘了回家吃饭呢,原来是一个头装不下两件事啊!”
众人哈哈大笑。
周嵘心里十分遗憾,仍想着劝齐鸢:“那你就只玩一次,给我们看看不行?又不是整日都这样。”
齐鸢斜眼觑他:“我下月要府试了,那要是我破了戒考不过去,你能赔我吗?”
众人都觉得自己这群里人能出个会考试的着实难得,连忙都道:“赔不了赔不了,还是别了。”
迟雪庄忍着笑,只低头冲茶,将茶盏放在几人眼前。
众顽童们又说了一圈玩笑话,无非哪里有好吃的,哪里有好玩的。
齐鸢自从醒来后便没跟他们出去耍过,大家既觉得遗憾,又忍不住故意逗引他,将那些玩乐的事情说得格外诱人。等齐鸢露出向往的神色时,几人又都齐声念叨“不可破戒不可破戒”,故意看他懊恼的样子。
船上笑声不断,崔子明又来了劲儿,跟声伎要了笛子过来给大家吹了一通。王宽也一时兴起,站在舱外,合着声伎的琵琶甩开嗓子唱了起来,却是在家里听弹词时记住的一段,摇头晃脑,手指着齐鸢。
“……美人要一美无不美,考较走个子就美起。讲究不高不矮,不胖不瘦,过高了戳灯架子,过矮了波斯,过胖了累赘,过瘦了担惊……”
他虽然身形胖,但气顺声平,一阵堆叠的短句下来,字字清楚,明明白白,听着竟然还真有几分功底。
齐鸢在舱里靠窗坐着喝茶,见王宽指着自己喊美人也不恼,只轻轻挑眉,含笑看着。
一群顽童纷纷叫好,拍巴掌拍腿的起哄。
其他的游船行人也忍不住驻足远望,看这群纨绔子弟们闹腾。
迟雪庄见大家都去舱外赏景凑趣了,在后面摇头笑了笑,走到了齐鸢身旁,从袖子里拿出一个锦袋递了过去。
齐鸢眼睛一亮,将锦袋袖了,冲迟雪庄拱了拱手。
王宽正念到兴起处,忘了原词儿,便开始胡乱串唱起来:“……潇洒能勾王孙魄,风流不让卓文君,你俨然就是幅丹青画,不逊粉笔杨太真……”
迟雪庄侧耳听了,又回头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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