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医心中颇不是滋味,暗道这军师果真是个面善心恶的,侯爷没责罚那女子,他竟还失望!
公孙鄞总是一身白袍,手上又拿着扇子,极为好认,他一进帐,伤兵们明显就拘谨起来。
公孙鄞笑容和煦道:“诸位将士歇着便是,我此番前来,只是看看大家伤势如何,伤药是否够用。”
目光却不动声色地往樊长玉那边斜去了。
樊长玉听到动静就往门口看去,她也是第一次见公孙鄞,瞧出他应该是个当官的,只是谢征正伤着,她无暇顾及,直接看向一旁的军医,招呼道:“军医,你快给他看看!”
她这一抬头,公孙鄞刚好瞧清她正脸,含笑的狐狸眼往上挑了挑,显然很是意外。
这女子模样生得不差,但乍一眼瞧去只觉老实巴交的,像是那些门阀大族里死了亲娘又不得生父看中,被其他姐妹从小欺负到大的不受宠贵女。
不同于娇弱得像朵花似的“我见犹怜”,而是像在路边捡到一只乖顺小狗,光是看着,就能莫名让人软了心肠,任谁也不会信她竟是个能提刀杀猪的。
公孙鄞想想自己之前听到的那些关于她的话,心下只觉怪异,他视线落到樊长玉手臂上,眉毛更是拧了拧,这细胳膊细腿的,能拎起一个成年男子扔出几丈远?
莫不是那亲兵胡说的?
公孙鄞目光扫向挪到角落里去的亲兵,亲兵同他眼神对上,明显没弄懂他的疑问,表情很是茫然。
公孙鄞索性收回目光,不期望能从亲兵那副蠢样里得到什么答案了。
军医已挎着药箱去樊长玉那边,他从进门就小心翼翼地朝主位上看去,没瞧见谢征,大松一口气,心说难怪没听侯爷发怒。
此刻放下药箱,挽起袖子正要把脉,看清躺在军床上的是何人时,腿肚子瞬间发软,脑子里也跟打翻了一罐浆糊似的,神情震惊又茫然。
侯……侯爷怎在此处?
莫非这女子方才的话就是对侯爷说的?
军医狠狠抽了几口凉气。
樊长玉见军医一副惊悚的表情杵在原地,赶紧又催促:“军医?”
军医回过神看了樊长玉一眼,艰难咽了咽口水,同军床上的谢征视线对上,坐到一旁的简易木凳上去把脉时,不仅手抖得几乎把不住脉搏,两腿也直打摆子。
他听了这么多不该听的,转头该不会被侯爷杀人灭口吧?
樊长玉看军医浑身都在发抖,担心他给谢征把错脉,一脸担忧问:“军医,您没事吧?”
就这一会儿工夫,军医额前汗珠子都跟滚珠一样了,他抬起袖子胡乱擦了擦,被谢征看着,勉强挤出个笑脸道:“没事……没事……”
好不容易把完脉,樊长玉当即就问起谢征的情况,军医揩着汗道:“侯……”
这个字一出口,就惊觉侯爷的亲卫打了个眼色,军医赶紧改口:“后生可畏,这伤离脏腑只差毫厘,实乃凶险,只是身体底子好,才能拖这么些天,但还是得及时用药,好生将养。失血过多这些日子大抵会频频头晕,最好……最好是能吃些荤食进补。”
把完脉要给谢征的伤口清理腐肉重新伤上药,樊长玉见军医还是有些手抖,怕他一个不小心伤到谢征,提出自己来。
军医手抖只是被吓的,这会儿正在努力平复,他也万不敢让谢征有丝毫损失,只是又不放心让樊长玉一个生手来操刀。
谢征在此时开口:“就让内子来吧。”
军医心中瞬间又掀起了惊涛骇浪,原来这女子是他们那素未谋面的侯夫人!
樊长玉骤然听到这么个称呼,也愣了愣,但没说什么。
军医一直到坐到一旁的矮凳上指挥樊长玉刮腐肉时,嘴角的胡子都还在打颤。
公孙鄞显然也极其意外,他美名其曰关照受伤将士,堂而皇之地留了下来,挨了谢征几记眼刀都没挪动脚步,视线一直在樊长玉和谢征身上睃巡。
樊长玉拿起匕首放到火上烤,所有注意力都放到了谢征胸口的腐肉上,压根没看周围的人。
亲兵拿了干净的棉布帕子让谢征咬着,谢征没要。
樊长玉拿起匕首,另一只手已轻摁在了他胸膛上,问他:“怕不怕?”
谢征说:“你动手就是。”
樊长玉突然觉得眼窝泛酸,她压下这一刻心头的所有情绪,全神贯注刮起他胸口的腐肉,下刀极稳,嘴角也抿得极紧。
谢征只一瞬不瞬地看着樊长玉,仿佛胸口的伤,自己的性命,都只是无关紧要的事。
两人额角都沁出了汗,却都一声不吭。
樊长玉察觉手心也有汗时,找人拿了帕子胡乱擦了擦手和匕首把,便又埋头继续割伤口的腐肉。
谢征浑身肌肉绷得像石块一样硬,手臂到额角的青筋都凸了起来,有汗水从他眼皮坠下,他却连眼都没眨一下。
整个军帐也没人说话,安静得出奇。
公孙鄞持扇立在一旁,眼底的戏谑和嘴角的笑都收了起来。
很奇妙的感觉,前一刻他还觉着,这女子和谢征,容貌上虽般配,可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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