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堂而过的风吹起谢征鬓边一缕碎发,他看向院墙上的厚厚的一层积雪和雾蒙蒙的天际,眸色变得深远莫测:“像你想继续开你爹留下的肉铺一样,我父亲没做完的事,我也想替他做下去。”
樊长玉闷头想了一会儿,惊讶瞪大了眼:“你家该不会是开镖局的吧?”
当镖师的都是些苦命人,不然谁会拿命去挣那点银子。
他学识不错,武艺也高,又是走镖的,樊长玉思来想去,只有镖局少东家才符合他身份了。
谢征迟疑片刻,点了头。
樊长玉恍然大悟:“怪不得你一直说,你伤好了就会走。”
她把他那四十两银子推回去:“这些银子你自己收着,重建镖局花银子的地方可多着呢!等你要走的时候,我看我手头宽不宽裕,若是宽裕,再多给你点!”
谢征不是第一次听她说二人分道扬镳的事,他身上除了皮外伤那些口子太狰狞看着还没好,内伤已调养了个七七八八,赵询今日前来,也是告知他已买好二十万石米粮。
再过不久,他的确就要走了。
此刻再听她说起这些,心底升起几分莫名的情绪。
他抬手按住一锭元宝,止住了她往他这边推的力道,语调带着几分强硬:“给你的,药钱。”
樊长玉还是推拒:“当初你同意假入赘时,我们就说好了的,我会给你治伤,怎么能这时候收你钱呢,那多言而无信。你前些日子带着伤顶着寒风在屋子里写时文,挣这些银子也不容易……”
他摁在元宝上的力道未收分毫,黑眸锁着她:“糖钱?”
樊长玉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他说这些是给他买糖果的钱,老实巴交道:“买糖也花不了这么多银子啊……”
“那便先收着,往后再买。”
“买到你伤好离开,也花不了这么多银子……”
樊长玉话说到一半,自己突然沉默了下来。
往后再买,是说她们还有以后的意思吗?
火塘子里燃烧着的柴禾发出“噼啪”一声炸响,火星子四射,终于打破了屋中的沉寂。
对方还是那句话:“你收着。”
樊长玉没看他,而是盯着他摁着银元宝的手看了一会儿,才问:“你喜欢什么糖?”
谢征听她这么问,便回了手:“你看着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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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夜樊长玉入睡时,一向好眠的她望着帐顶失眠了。
她虽然心大,但也不是个木头。
言正虽然脾气大了些,嘴巴毒了些,但心地很好,不然先前也不会在山贼杀进家门后,还带着长宁跑。
他长得好看,能识文断字,还有一身极俊的功夫。
她知道他只是暂居于此,终究是会走的,所以才一直把他当个过客看待。
但今天他给了她这么大一笔银子,让她以后也给他买糖吃?
樊长玉突然觉得心口有些乱糟糟的。
她翻来覆去跟烙饼似的,一直到天将明才迷迷糊糊睡过去。
第二天不出意料地起迟了,眼下还有一团淡淡的青黑。
不过好在除夕、元日这两天肉铺里是不开张的,起迟了也无妨。
樊长玉打着哈欠起床包汤圆子,外边巷子里还有孩童玩爆竹的声响,整个镇上都沉静在一片新年的祥和气氛里。
一州之隔的崇州,却刚经历一场惨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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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城。
坊间张灯结彩,满满的年味。
一封八百里加急的战报过了永定门,却没被送去皇宫,而是改道送去了魏丞相府。
流星快马从夹道飞驰而过,两侧榆杨霜雪压枝。
魏府门前一片森严,两尊石狮按着宝珠面目狰狞,披甲执锐的守卫以雁阵排开,积雪落满墙头,连雀鸟都不愿在这边的枯枝上落脚。
马背上的驿者滚落在地,从怀中取出战报高举过头顶,“崇州急报!”
门口的守卫面色一变,取过战报,匆匆步入府内,转交与府内将士后,那将士才捧着战报匆匆递到书房:“大人,崇州急报!”
不消片刻,书房侍者打开门,出来取走战报。
整个流程严密而迅速,每日送往魏府书房的信报,都是以这般形势递来的。
书房侍者合上书房大门,走路时脚下几乎没有声音,恭敬将战报呈与红木案后批阅奏章的长髯老者:“丞相,崇州来的八百里急报。”
一只苍劲而筋骨分明的手接过战报,看完后重重往案上一搁:“我早该料到那逆子稳不住崇州战局!秋收才过多久,整个西北为何征不上粮来?”
侍者不敢应声。
老者起身,着的竟不是锦衣,而是一身寻常布衣,负手望着窗外的深深雪景,一双凤眼细长,身形挺拔,正是把控了朝政十余载的大胤丞相魏严。
他稍作沉吟道:“让那逆子给我滚回来,调贺敬元去先把崇州战局顶上。”
他手中曾有两把用得最趁手的刀,一把是他亲手养大的外甥,一把则是贺敬元,亲子魏宣反而只是个空有野心却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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