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一名小尼姑端着托盘,给洛湄送来一大碗清粥及数碟素食小菜当作早餐,而另一名小尼姑把洛湄前一晚换下来的迦裟,以及用过的毛巾、手绢都拿出去洗。洛湄看她们这么服侍自己,有些过意不去,心想佛门讲求眾生平等,虽然自己只是带发修行,也应当与尼姑们一道劳动才对!但是,感业寺住持交代尼姑们称呼她海陵郡王妃娘娘,指定两个小尼姑帮她打理日常生活,她也就恭敬不如从命,因为她从小有丫鬟伺候惯了,洗衣、烧饭、打扫等琐事一样也不会做。
静静吃早餐的时候,洛湄听到窗外一名大尼姑在骂小尼姑落叶没扫干净。她不禁感慨:佛门虽是净土,却还是有地位高低之分。只要活在这世上,是不是就免不了尊卑呢?难道,这就是为什么男人都想做至尊的皇帝?
正在洛湄怔怔出神时,一名小尼姑进来通报:宫中有一名太监前来,说是奉了皇后懿旨。
洛湄一听,一颗心不禁开始乱跳———皇后会有什么事呢?会不会是元吉的哪个女儿病了?
太监见到了洛湄,只说奉皇后娘娘懿旨,请海陵郡王妃娘娘回宫一趟。洛湄问他这是为了什么事,他却说:“这个,请娘娘回宫再问吧!”
回到了宫中,洛湄才从长孙皇后的贴身宫女釆莲口中得知,皇帝御驾亲征时受了重伤,因此,皇后请洛湄来调配她娘家祖传的特效药。
原来,洛湄的父亲不但是隋煬帝的堂弟,而且曾在隋煬帝的东都洛阳皇宫担任御医助理。洛湄的祖父及曾祖父也都习医,特别精通外伤治疗。本来,祖传药方应是传男不传女,但洛湄的父亲看元吉这个女婿非常宠爱洛湄,心疼他常常打仗受伤,就把特效膏药以及该搭配的汤药两种药方,都传授给了洛湄。
那时候,长孙皇后还是秦王妃。她听说了这件事,就请洛湄调配一些膏药与汤药送到秦王府,也给世民用来治伤,结果发现,洛湄娘家祖传的膏药比御医开的更有效,最特别的是,可以解突厥毒箭之毒。有一次,世民中了一枝毒箭,就是洛湄的膏药治癒了。曾经,洛湄还想把药方抄一份送给秦王府,以备不时之需,只因元吉阻止而作罢。
这一天,当洛湄到达了长孙皇后寝宫外面,釆莲一方面叫小宫女进去稟报皇后,另一方面就开始对洛湄解释请她回宫的理由。釆莲详细叙述道:“皇上这次御驾亲征时,中了突厥人的三枝毒箭。儘管立刻拔出了毒箭,忍痛挖肉,来防止毒药蔓延,却还是有馀毒进入了血脉,害皇上发起了高烧。突厥的毒箭上涂的毒汁份量虽小,一箭不足以致命,但是三枝毒箭的毒加起来,就相当危险了。偏偏,御医开的汤药只能暂缓毒性发作,无法治本。因此,皇后急着要找海陵郡王妃娘家的祖传药方。不巧海陵郡王妃的父母住在洛阳,远水救不了近火,皇后才只好派人去感业寺,把海陵郡王妃娘娘接回来。”
釆莲说完因由,就引领洛湄去覲见皇后。当洛湄依然一身带发修行所穿的灰色迦裟,来到长孙皇后面前,正要屈身行礼,长孙皇后却反而跪了下来。
“皇后!”洛湄大吃了一惊,连忙伸双手去拉长孙皇后起来,并且表示:“皇后千万不要这样!这样折煞洛湄了!”
“不!洛湄!”长孙皇后不肯站起来,硬是跪着不动,哀切说道:“本宫知道,你为了元吉而痛恨皇上,可是求你一定要救他!请你了解,在玄武门,世民原本只打算杀太子一人,但是元吉要为大哥復仇,是元吉先对世民动手的!世民差点被元吉勒死,多亏尉迟恭杀了元吉,才救了世民。元吉其实是死在尉迟恭手上,不是世民亲手所杀!请你不要太怪罪皇上!”
“就算二嫂说的是真的,是元吉先动手吧!那元吉的五个儿子呢?”洛湄颤声质问:“还有大哥的五个儿子呢?秦王为何连他们都不放过?”
长孙皇后迟疑了一下,才咬了咬牙,毅然说道:“大哥四弟的儿子们总共十条命,最该怪的并不是皇上,而是家兄。最初是家兄自作主张,带兵去东宫杀了大哥的五个儿子,尉迟恭才去齐王府杀四弟的儿子。秦王得到消息的时候,已经太迟了!但是以他的个性,他的臣下做出来的事情,只要是为他好,即使事先没有得到他的许可,他都会一肩扛起来。因此,你若以此事相责,他不会为自己辩解。可是本宫知道详情,不能不为他辩白!”
眼看洛湄露出半信半疑的神情,长孙皇后又焦急说道:“本宫不会栽赃自己的亲哥哥!你若不信,本宫可以发毒誓,若有半句谎言,本宫必定早死,而本宫的儿子们会重演玄武门之变!”
听到长孙皇后发这么重的誓,洛湄无法不点头,并且说道:“洛湄相信皇后,请皇后娘娘快起来吧!”
“你要先答应帮皇上配药,本宫才起来。”长孙皇后执意说道:“不然,本宫就长跪不起。万一皇上毒发身亡,本宫就自尽殉葬!”
“皇后!”洛湄百感交集,愴然问道:“皇后娘娘对皇上,竟有如此深情?”
“本宫十三岁就嫁给他,这辈子,就认定他一个男人,不管他有多少女人!”长孙皇后诉出心声:“就算他最经常宠幸的女人是你堂姐,就算他最求之不得的女人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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