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席过半,有大臣挑起话端,说起边塞蛮夷有养精蓄锐卷土重来之心,虽不敢再犯衡朝疆域,却时常暗戳戳扮作中原人进入边界打探。
说起朝堂上的事儿,而且是关于她随爷爷生活了十多年的地方,舒媛聚精会神听了些,听着听着,便有些落寞起来。
她想起自己爷爷来了。
卿墨注意到她的情绪,握住了她的手。
那些大臣向皇上谏言,出谋划策如何如何对付打压她的族人,她已不想再听了,听得心里沉甸甸的。
舒媛深觉坐闷了,想出去透透气,况且这是她第一回入宫,处处都很是好奇,便央卿墨允许她出去瞧瞧。
偏偏卿墨此时确实走不开,衡帝也突然间时而与他搭话,抽不开身便无法带她出去,这深宫又大又绕,若放她独自出去,也怕她迷了路。
正在此时,付雪凝身边的小丫鬟走了过来,小声说话。
“姑娘,可否陪我家小姐出去走走?”
舒媛一听,看向远处坐着的付雪凝,付雪依正和付雪凝说着话,此时并未看向她。
刚入宫时,舒媛同付雪凝两人各随队伍,就没找到什么机会说话,付雪凝定是刚才看她这会儿坐立难安,解救她来了。
她用请求的眼神看向卿墨,卿墨笑了,罢了,总归有付雪凝引着她去,不会有什么迷路的危险。
“去吧。”他道。
舒媛笑了,欢悦道:“多谢将军,我一会儿便回来。”
宴席之上溜出去解酒之人不少,她混入其中,也溜了出去,在长廊之上走了一段儿。
夜色深深,凉风习习,冷月高挂夜幕之上,高高的院墙内,丝竹管乐之声从未有一刻停歇。
她瞧着那轮明月,想着,宫里今日热闹是真热闹,到了明日,恐怕又是一片死寂了。
今日入宫,她便见识了这宫里大大小小的规矩,宫规森严,实在无趣极了,她真是不懂,凝姐姐为何非要喜欢皇家子弟,自愿深陷漩涡之中,那大皇子,又何苦执着于那个皇位。
有什么趣味儿?明明是儿女大婚之日,都不能如寻常百姓家那样尽兴欢乐,还要操心那国家大事。
付雪凝喜欢的那位大皇子,舒媛今日也算见着了,的确丰神俊朗,说话也很有文采水平,谈论边疆事宜之时,想法和卿墨如出一辙,体察民间疾苦,倡导感化为主,镇压为辅,这些年打的仗,已经够多的了,黎民百姓受的苦,也够多的了,若再打下去,无非是生灵涂炭。
她不知道的是,如今宴席之上已经就此事争论了起来,一派是以太子为主的暴力镇压派,主张再次打得蛮夷心服口服,一方是以大皇子和卿墨为主的维和派,主张恩威并施,让蛮夷降得心服口服,心甘情愿归顺大衡。
如今蛮夷元气大伤,恐怕也难成气候了,无非是垂死挣扎,何苦再战闹得无辜百姓受苦受难。
舒媛正出神,突然有人碰了碰她肩膀。
准是凝姐姐跟出来了,她笑意吟吟,转身看向身后之人。
舒媛看到来人,竟然是个男人。
她吓了一跳,后退一步,而后迅速恢复平静神情,看着那张陌生的脸,淡淡问道:“你是?”
那男子眼中闪过一丝痛苦,舒媛不解其由,只当自己看错了,便听那人开口道:“我瞧着姑娘刚才在宴席之上坐立难安,恐怕,是因为他们讨论起了边塞之事吧?”
舒媛心里一惊,这人怎么会知道她在想什么?现在还在大衡皇宫之内,虽然她无甚坏心思,但暴露蛮夷身份必死无疑,也会拖累卿墨。
她莫名警惕起来,并未回答他的问题,而是问出了另一个疑问,刚才这男子唤她,叫的是姑娘,她压低声问:“你怎么会知道我是女子?”
涂寒无奈笑了一下。
大祭司这巫蛊之术,竟然真的有这般神奇,眼前的人,全然忘记了他,眼神之中充满警惕,毫无一丝从前的情谊,只当他是个陌生人。
他道,“姑娘别怕,我和你一样,来自同一个地方。你生得眉清目秀,肌肤看着又吹弹可破,并不如男子那般粗糙,踱步之时身段窈窕,步子迈得小,不似男子那般粗枝大叶步如流星……”
舒媛一听,顿时紧张起来,他也是匈奴人?可他为何也出现在这宴席之上?
还有,若这人看出了她是女儿身,宴席之上,岂不是很多人都看出来了?
她拧眉,“我暴露得如此明显吗?”
涂寒却突然笑了,侧目而视四周,待身旁突然经过的人走开了,才继续小声安慰她说:“姑娘也不必过于担心,我身为太子身边幕僚,自然要比他人多些心眼,更善于观察些,太子目光盯在你身上,见你独自出门,急急忙忙差我来给你送个口信儿,命我对你客气些,之前就听他提起过,他看上了卿将军从边塞带回来的蛮夷女子,我随口一猜,便猜中你是那位女子了。”
舒媛半信半疑,一听他是太子的人,更不想和他多说什么了。
“姑娘,可否借一步说话?”
此处人来人往,这人猜出她蛮夷身份,猜出她是女扮男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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