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章·贰2023年1月9日永昭十九年春,林升之妻林珏病逝。前线战事吃紧,即便发妻病丧,林升也无法脱身来,林府上下也一切从简。在拜祭过林夫人的后,林琫偏过头,看向身着孝服跪在身边的林琰。林珏一向将林琫视如己出,在林珏因病独居之前,林琫也同母女二人一同生活在一个院落之中。当初在病中时尚还能安抚几句,而如今也只能看着林琰低声抽泣着的面容,无法安抚。林琰此时还并不知道大夫人的死去代表什么。即便在大夫人病中,二夫人也早已以“大夫人病重为由”,接管了林府大小事。甚至有几次,若不是大夫人出面以身份压下,手脚早已伸进了林珏的院子里。已近夕阳。身着素衣的美妇站在棺木之前,视线冷冷的落在那棺木之上。这原本整整三日的守孝现下已被遣散了大半,祠堂之中,除了几个随身丫鬟外,便只剩林琫,林琰和李可卿三人了。这位李可卿,便是林府的二夫人。若说这位李可卿,其父曾是沿县的县令,为官倒也清廉。灾荒年间,甚至赈粥放粮过两回。只是当年流民甚多,又有流寇趁灾作乱,若不是林升带起义军赶到,又念李父其人在位是非分明,这位李可卿怕是早已葬身已成火海的县衙里了。李可卿身后的丫鬟将早已备好的披风披在其身上,她这才将视线从那棺木上落在跪在地上的林琰身上。她伸手拢紧了身上的披风,面上也看不出几分悲色,只是似有意无意的道:“如今这世道,林府上下的钱都恨不得掰成两半花,倒是某些人,活着的时候大把大把的花出银两,这死了,也是如此。”这话叫林琫有些意外,但似乎又在意料之中。林夫人对他有恩,这样的话在他耳中也是极为刺耳,却终究还是皱了眉,抿了抿唇没有说什么,林琰却回过头,大声的反驳道:“我娘亲才不是你说的那样!”“阿琰。”林琫伸手抓住林琰的手拉了拉。“真不愧是林珏带出来的孩子,娇生惯养,一点礼数都不懂。”李可卿嗤笑了两声,随口向着林琰身边的丫鬟道:“红秀,这守孝的规矩,你可记得?说给这不懂规矩的丫头。”“是,二夫人。守孝期间,不得进食,不得言语,须如此守孝……三日。”她又犹豫了一下,道:“夫人,小姐年幼,这样的守孝太过劳累,不若就按一日来算……”“三日。”李可卿淡淡的瞥了一眼跪着的两人,道:“这期间,不得有人送吃食,若是有人胆敢偷着送饭食,一律家法伺候,逐出林府!”“……是。”“这才对。秋莲,我们走。”她又看了一眼那有些不知所措的红秀,哼笑道:“真不愧是林珏的身边人,连我都使唤不动你了。”这李可卿也是个难应付的主。当年林夫人还管理林府时,这李可卿倒是有所收敛,并未有太多僭越之举。如今林珏去了,这份野心怕是也收不住了。林琫如此想着。祠堂里自入夜后,寒意更甚。这祠堂原本就在林府北面,又是早春,将两人冻得有些发抖。林琫倒是还好,只是对于林琰来说太过辛苦。他听到了一阵咕噜声。这声咕噜声并不是他的。林琰双眼依旧红着,嘴里却努力的咽着口水,试图以此来让自己逃避难以忍受的饥饿。林琫用手肘碰了碰林琰,又向着身后警惕的看了看。直到确认安全,才将手伸进怀里努力的掏着,掏出一包用油纸包着的糕点。林琰“咦”了一声,显得有些惊讶。林琫把油纸拆开,甜香的味道散溢在寒风之中。他道:“给。”“你从哪里拿到的……”林琰瞪大了眼睛,看着他变戏法一样变出的糕点。林琫道:“吃吧,要守三天呢。”他在那包糕点上数了数。“六块,咱们一天吃两块,总是会熬过去的。”“可是……”林琰还是有些犹豫。她道:“可是,守孝的话,是不让吃东西的……”“若是林夫人见你为守孝而饿坏了身子,她也不会情愿的。来,吃吧。”林琫将糕点伸向她。林琰点了点头,将糕点塞入了口中。待大夫人下葬之后,林府的迎春花也开了多半。往年迎春开时,林琰总是最兴奋的那个,而如今,却也只呆坐在大夫人曾居住的屋前的门槛上,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如今林琫两人仍旧居住在林珏所在的院子里,除去曾贴身伺候过林珏的红秀,甚至大部分伺候林珏的丫鬟也都被李可卿以需要人手为由叫去了他处。忽的从屋顶上传来一声悠扬的乐声。林琰终于抬起头,那乐声时远时近,带着淡淡的熟悉感。她跑到院子里,向着四处望去,终于在屋顶发现了那个灰色的身影。她道:“琫哥哥?”红秀也发觉了什么似的,顺着林琰的目光看向屋顶,吓坏一般的叫着:“哎,少爷,快下来!”那阵乐声恰然而止。林琫回过头,对着看着她的两人笑了笑,站起身,顺着屋后的梯子慢慢的爬了下来。还是红秀先一步小步跑着迎向了林琫,见他从梯子上跳了下来,忙用手帕拂去了他身上的灰尘,道:“可吓死奴婢了,若是少爷伤到了哪,我可怎么向大夫人交代!”“唉,你看我这不是没事吗。”林琫笑了笑。已近正午十分,院内却依旧冷清着,甚至连厨房内都冷着锅灶。他道:“咦,今日的午饭,怎么做的这般晚?”林琰摇头道:“因为我不饿,不想吃东西。”林琫抬头,看向红秀。红秀踟蹰着,一时也不知道该说什么。林琫也并非傻子,见她这副模样,也知晓了两分缘由。她道:“如今账房是二夫人管着,她说,既然大夫人已去,就没必要再拨来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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