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是不是猫鼻子特别灵敏,她甚至还能嗅到梁元敬身上淡淡的檀香味。等等……如果说她能闻到味道,也能触碰到物体的话,那岂不是……碧绿猫瞳精光四射,阿宝抬起头,振聋发聩地提出四个字:“我!要!吃!糕!”梁家的午膳终于开席,梁元敬没架子,家里素来是他与余老主仆同桌而食。余老见他将那不知从哪儿跑来的狸猫揣在袖中,又给她备了杯碟碗筷,替她在盘子里夹了条腌鱼,看样子是准备和猫一桌吃饭。“……”余老忍不住劝道:“公子,这哪里来的野猫,只怕不干净罢。”阿宝正尝试用猫爪拿筷子,实在是太难了,不得不放弃,听见这话,非常不开心地说:“余老,你这么说就太伤我的心了,我昨天还和你说了话的。”她将盘里的鱼嗷呜一下叼入口中。梁元敬担心地看着她:“能吃吗?会不会太咸?”余老:“…………”什么鬼?公子刚刚是在和猫说话?梁元敬余光瞥见他惊恐的表情,忽然反应过来,指着阿宝问:“你听不见她说话?”余老:“………………”他竟然真的以为猫能说话!联想起他早上爬树的奇怪举止,以及方才在书房时失魂落魄的样子,余老瞳孔地震,执筷的手止不住地哆嗦。“公子,你没事罢?是不是最近作画太累了?”“他好像听不见我说话。”阿宝吐了口中的腌鱼说。梁元敬默了片刻,道:“我没事。”“我……我突然想起厨房里还炖了汤,我去端。”余老忙不迭地跑了,公子近日是真的很古怪啊,总是自言自语,是不是得去延请个大夫来看看。等他端着炖好的鱼汤回来时,忽然发现那只狸猫又不见了。“猫呢?”余老好奇地问道。梁元敬看着自己右手边又恢复了魂魄形态的阿宝,没有说话。阿宝则呆呆看着地上自己才吃了几口的鱼,瞬间心痛如绞。当夜。阿宝和梁元敬在睡前一共厘清楚三件事情。 佛寺翌日,梁元敬带着阿宝,上相国寺拜访觉明和尚。去的路上,阿宝骑在驴上问他:“你一个画师,为何会与和尚成朋友?”梁元敬牵着绳,一面答道:“我年少时,为求画艺精进,曾遍访名山大川,一日途径永州九嶷山,夜遇大雨,不得不栖身于一家破庙躲避……”“让我猜猜,”阿宝兴致勃勃打断他,“是不是和尚恰巧是那间破庙的住持,然后你们就相识了?”梁元敬含笑摇头:“并非如此,那间破庙衰草枯杨,神像破败,砖瓦结满蛛网,已长久无人居住了。觉明小师父与我一样,是云游僧人,彼时他恰巧从海外归来,我对异域风土人情十分好奇,便向他打听,他也对我去过的河川险胜甚感兴趣,我们秉烛夜谈,直至谈到第二日破晓。他听闻我欲北上,参加那一年的画院大比,便说他也有心去东京的大相国寺看一看,我们二人便借宿在一辆货船上,一同随船北上。”“我知道啦,”阿宝晃着脚丫说,“然后你们在船上,又是秉烛夜谈,他到了东京,成了大相国寺的和尚,而你考上了国朝画院,从此成了翰林待诏,我说的对不对?”梁元敬忍住笑:“差不多罢。”阿宝瞟他一眼,心想你和大和尚两个人还挺亲密,秉烛夜谈什么的……转念一想,自己又在乎这个做什么,真是咸吃萝卜淡cao心,哼了一声,看天际的流云去了。大相国寺位于东京城南,乃唐初高僧慧云大师所造,其旧墟据传是魏公子信陵君的故宅,原名“建国寺”,延和元年,唐睿宗下诏改“建国寺”为“相国寺”,以纪念他践祚前的相王封号,并御书牌额“大相国寺”,此乃相国寺一绝。到得大陈立国,相国寺已成皇家寺院,香火日盛,每月对外开放五日,供万姓交易。
今日恰值寺院开放之日,往日庄严肃穆的佛寺变得喧嚣熙攘,游客如云,隔老远便可望见热闹景象。阿宝见了这等场面,早将正事抛到九霄云外,伸长脖子望断秋水,见梁元敬正不紧不慢地将毛驴系在梧桐树上,不由得出声催促:“你快点!”梁元敬打了个活结,忽看着她道:“要不,你还是别进去了,在此处等我。”“?”阿宝脸色黑如锅底:“你什么意思?嫌我烦了?”“不,”梁元敬忙道,“我不是这个意思,这里是寺院,佛光普照之地,你一介魂魄之身,若伤着就不好了。”阿宝松了口气,心道你原来是这个意思,摆摆手道:“不要紧,我生前一没做恶事,二没杀人……”她忽然顿住了,想起薛蘅死在她手里的那个孩子,若侥幸能生下来,应当也算个“人”了。这么一想,她手上也算不得干净,早已沾有血腥了。阿宝勉强笑笑,道:“算了,进去罢。”梁元敬探询地看她一眼,终究是什么也没说。大相国寺庭阔院深,第一重山门多卖飞禽猫犬,珍禽奇兽,进到寺内,庭中多设彩幕、覃席,卖一些鞍辔弓箭、珍奇古玩之类,两侧回廊上还有尼姑们卖绣品、珠翠、头面、幞头、冠子等各类杂货,更有土物香药、图画书籍,无所不有。阿宝看得转不动眼珠,每家铺子都要凑上去瞧一番新鲜。寺中人流摩肩接踵,似梁元敬这般不爱出汗的人都挤得汗流浃背,阿宝一个魂魄,不必跟活人挤,一不留神她便飘走了,弄得他头疼不已,只得低声下气地求她:“别看了,先办正事罢。”阿宝蹲在摊位前,头也不回地说:“等会儿,我看看这尾锦鲤,看上去很好吃的样子,你给我买一条。”梁元敬知道倘若开了这个头,一定没完没了,便坚决不依。阿宝气得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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