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那个后娘,还有这个老三,把家里几间屋子的地都给撅了。家里能找到的地方,全都搜刮了一遍。周红眼顿时心虚了,“咋能这样说,俺也伺候过爹,这都怪谁,怪你们两口子,天天抢着在爹炕前,压根不给俺孝顺爹的机会。你们那是真孝顺吗?你们那样做,就是为了哄爹的好东西,俺到现在才发现,还是你们两口子最精明。啥也不用做,就在炕前,陪老爷子说几句好听的话,就哄的把啥都给了你们。”“偏心,看多偏心啊,俺们当时就得了几个钱,还有一堆不值钱的东西,家里唯一的好东西,给了你们。”江槐花简直恨死了她这个一碗水端不平的公公,都是儿子,凭啥这样对待。要是他不这么偏心,她们至于那样干吗,不是怕他把家里的东西都给他另一个儿子吗。她们不就在他临死的那几天没有给他端饭吃,没有伺候他,那以前是咋伺候他的,他就忘了?“不用再往自己脸上抹粉了,你们啥样,以为旁人都是瞎子不成,这就是不孝顺老人的下场。你们不敬他,老三,做什么事,都要讲良心的,我们孝敬爹,不是因为他手里有菜谱,而是因为他是爹。爹对我这个儿媳妇好,又把你二哥拉扯大,即使他啥也不给我们,我们也是那样孝敬他。因为这是一个人做人的良心,我和你二哥只是做了,当儿媳,当儿子应该做的。”王翠芬人虽然泼,不好惹,但最是讲这个理字的。她做事全凭良心,旁人对她好,她就加倍对人家好,人家对她孬,她就加倍对人家孬。“你们也甭说爹偏心,你们先瞅瞅你们自个干的事,你们寒了他的心。人和人,都是心换心的。你们对他那样,难道还指望他看不见,听不到,一如既往的对你们这两个白眼狼好?”周红眼和江槐花被说的,再也说不出话来了。虽然他们不想承认王翠芬说的对,但……也没法反驳了。“老三,当年家里的三亩上等地,两亩贫地,被你们得了,怕我们和你抢,转手卖给了旁人,我和你嫂子只能拿着锄头去开荒。家里的其他东西,也被你们占了,就连家里的房子,都是你们两间,我们一间。你们把日子过成了这样,怪的了谁?”周老抠和王翠芬,俩人勤快,后面用不到五年的时间,就在村子里另起了三间砖瓦房,从家里搬了出来。那个时候,起三间砖瓦房,可是了不起的事。旁人都是用模子倒的泥土块盖的房子,周老抠他们俩口子拉着驾车子,去烧窑场,把烧好的青砖,一车一车拉回来的。然后去别的村子,请的手艺好的瓦工匠,帮他们盖的。当年春上暴洪来的时候,村子里好多人家的屋子都倒塌了,只有周老抠他们的那三间砖瓦房还依旧好好的。日子都是靠着人干出来的,不是赖出来的。王翠芬和周老抠,有两个闺女,两个儿子,都供他们上完了小学。最后家里实在供不起了,只能供一个继续上,上的还是周向北那个没良心的。现在乡下让闺女去上学的人家不算多,他们那个时候更少。双水村,也就他们一家,让家里的两个闺女都去上学。旁人都劝他们,说闺女迟早是要嫁人的,上学没用,都是替旁人家养媳妇,别浪费那个钱啥的。可周老抠和王翠芬不这样想,儿子们既然上,闺女也要上。他们多辛苦点,每天像老黄牛似的,在地里给他们挣学费,挣口粮,从来没有因为周芳芳和周杜娟是闺女,就亏待她们。可以说,对儿子啥样,就对闺女啥样。周老抠都不舍得使唤这俩闺女,平时家里的啥活,只要他在家,都是他干。也没有因为周芳芳是家里的老大啥的,就让她去地里干活,帮忙养家。要知道那个时候,家里的老大,尤其是闺女的情况下,那是没有资格去上学的,甚至没有资格像下面的弟弟妹妹一样偷懒。就因为她们是老大,身板还没长开,就要像小牛犊似的,去地里干活,帮着爹娘养这个家,养弟弟妹妹,供他们上学。还要被爹娘教的,认为这种付出,是正常的,是理所当然的。她们从来没有怨言,不会嫉妒,因为从小到大的灌输,让她们想不起来去怨,去嫉妒,去不忿,都觉得这是她们作为老大应该做的。老大一出生,就被赋予了太多的重担和责任。按照周红眼的秉性,他要不到钱和菜谱,应该在周家撒泼打滚才对。可这次,却一反常态,没有这样干,他二哥二嫂刚刚说的那些话,他多多少少听进去了点。毕竟他也是当爹的人,在经历过唯一的儿子对他这个爹拳打脚踢,几个被他嫁到远方的闺女,已经和他断绝了来往后,他和十几年前那会到底还是有些不一样了。
更能体会那个时候他爹心里的感觉。“你把俺拉走干啥?”江槐花不情不愿的被周红眼往外拽着,还想往回走,去周家菜谱。“够了,咱俩都是半截身子,快入土的人了,能不能要一次老脸。”周红眼用老树皮般的手,拍打着自己的老脸。“要啥脸啊,那可是你爹留下的菜谱,咱就朝他们要,看他们能把咱咋地。”甭管当年孝顺不孝顺的,只要是那个老头子的东西,哪怕就是一根针,周老抠这个二哥也要和她们平分。“先不说那菜谱咱能不能要到,即使咱死皮赖脸的能要到,要到给谁?给那个打咱的兔崽子,你忘记那个兔崽子为了他媳妇,把你这个娘,一脚踹到门上的事了?”周红眼叹了一口气,那菜谱他不能要,当年他和他娘把家里的田地还有房子都给抢了,还有那些钱。把家里能占的便宜,全给占了。那菜谱是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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