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奶她们快回来了,改天再来你家玩。”“人都走了,你拉个脸子给谁看?”张大姐说着儿子。孙小武不想搭理她,气冲冲的回了屋,他好不容易才有机会把她带到他家,可他妈却不欢迎人家。他虽然小,但已经知道要面子了。周文出了孙家,见周杜娟还在家门口站着,正要说啥,就见她奶和她二娘回来了。王翠芬手上提着炸糖糕,盐金枣回来了,两个油纸包被供销社的同志扎的四四方方,鼓鼓囊囊的,用一根草绳提溜着。刘小娥抱着从供销社买回来的玻璃瓶子,这是准备明天用玻璃瓶子给杨主任他们带咸菜的,原本是想买小坛子,可小坛子不好拿,没有这玻璃罐子好。可不便宜,听说是从上海玻璃厂拉过来的,那边的人喜欢用玻璃罐,装个盐,装个白砂糖啥的。可来到这边后,几乎没啥人买,因为水果罐头的瓶子就够用的了。王翠芬他们为了瓶子买水果罐头有点划不来,家里没人爱吃那玩意,买这几个罐子,一共花了三毛钱。王翠芬还准备把家里腌的酒糟鸭蛋,明个也给那杨主任厂长他们带点,她要是送供销社买的东西,人家比她们过的好,估计不稀罕。就送自己腌的咸菜和鸭蛋,是最好的。“娘……你们终于回来了。”王翠芬看见她,脸上的笑顿时消失了,“你过来干啥?”说完,就没再看她,而是问猫蛋今个在学校过的咋样,又认了几个字,中午吃的啥,一边说,一边开着家里的大门。进去后,王翠芬迫不及待的把去屋里放书包的猫蛋喊出来,她解开油纸包上的绳子,把油纸打开,从里面拿出一个炸的胖乎乎的糖糕,递给孙女,让她趁热快吃。刘小娥也伸手要了一个,王翠芬见她最近勤快了不少,对她也有好脸了。吃炸糖糕的仨人像是没看见屋子里站着的周杜娟似的。“这糖糕炸的真松软……”外面那一层子是焦焦脆脆的,里面是流出来的糖心。“娘,你们啥时候回老家啊?现在外面已经有人往回走了。”周杜娟强忍着尴尬,问她娘。屋里飘的都是炸糖糕的香味,就算她娘好歹问她一句吃不吃,她也不会这样难堪的慌。“我们还要再晚几天,你们想走,就走啊。”王翠芬听出了这个二闺女的意思,他们想跟着他们一块回去。她们一家子,这都在城里安顿下来了,压根就不准备再回去了,可这事,她不准备和她说。“我们也不急,到时候,娘,咱一块走吧。”“我们不和你们一块了。”王翠芬把话说的已经很明白了。周杜娟没有再往下继续说,她爹娘八成有了旁的想法,她这个侄女已经在这上学了……难不成他们一家子,要留在这城里?她爹娘兄弟没有工作,没有城市户口,留在城里吃啥喝啥啊?难不成有别的门路吗?周杜娟也想留在城里,可见她娘这样子,一点都没有告诉她,和带带她的意思。“娘,你能不能借我点钱?”周杜娟低下了头,说出了这趟过来,第二个目的。“我想在城里买点肥皂啥的,带回村子里卖。”她发现黑市有人卖票证,里面有肥皂票,洗头膏票之类的,这都是乡下没有的,她想拿着钱,买点票证,然后再去城里的供销社,用票证和钱把肥皂这些买回去。买回去后,卖给村民,她在中间赚个差价。这次逃难,她意识到,手里没钱的日子,家里的钱都被她婆婆给把着,她身上每个月来那事,就连买一卷子卫生纸的钱都没有。她饿死都没钱去买粮食,前段时间,她病成那样,她婆婆她男人为了省钱,说啥不送她去医院。钱,真的很重要,她在雪中乞讨的时候,在麻雀大的屋子病的神志不清的时候……她脑海里,只想挣钱,挣属于自己的钱。周老抠虽然抠搜,但闺女没出门子,儿子没结婚的时候,他每个月都给闺女还有儿子钱花,不多但够买点想买的东西的。村子里的闺女来那事,都是用布条,布条里塞上草木灰,周杜娟和周芳芳用的都是卫生纸。那个时候,卫生纸在村子里可是奢侈品,稀罕物,现在也是,自从她嫁过去后……卫生纸没用过几次。“没钱。”王翠芬才不愿意借她,啥是借啊,搞不好不还了,到时候糟心的只会是她们。她对她很失望,如果当初她没有那样做,即使把钱给她都没事,不需要还,可变了,已经变了。“你主意恁大,你怎么不找你丈夫,你公婆借钱,反而来找我们?
真是用不到我们的时候,就想不起来我们。”王翠芬讥讽着她,“还有,你为啥要告诉你男人,我们一家住在这,让他上门来找事,来恶心人,你怀的啥心?”当初就不应该给她那四个白面馍馍,她不知道是她说的还是她闺女王小杏说的。反正无论是谁说的,都和她周杜娟脱不开关系。如果是王小杏,那也是她的错,她没有嘱咐好娃。后面那个周栓子上门,她也怀疑是周杜娟她们,因为只有她们知道她们住在这。当时周栓子说,是旁人告诉他,她们一家住在这的。“娘,是小杏说漏了嘴,王安说想上门来认认门,之前不是没有去过咱家吗。”周杜娟在为王安描补。“可拉倒吧,认啥门?你以后也别咱家咱家的了,你已经是出门子的闺女了,你家现在是王家。”她不是已经早就不要自己的娘家了吗?现在还一口一个咱家,干啥?“你真不知道那个王安过来是干啥的吗?”王翠芬更烦她了,觉得她不实诚,这个二闺女比大闺女花花肠子更多。“娘,我真不知道。”周杜娟抬起头,看着她娘,脸上没有一丝的心虚和躲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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