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是村子里有名的二流子,整天不正干,就知道背着家里的粮食,和隔壁村的徐寡妇在一块胡混。江三婶和周三叔管不住他,嘴皮子磨破了都不听,这个二流子在家,甚至都敢对江三婶动手,更别提孝顺她了。她见那个姓齐的向着刘小娥说话,肯定是昨个晚上收了她家的好东西,她心里顿时就像酸菜缸子打破了一样,酸的不是味。“黑五,这个笋是我先看到的,给我拿来。”赵四儿一把从赵礼手里抢来他刚挖出来的笋,拿着笋往自己的身上蹭了蹭,也顾不得脏,就是一口,甚至还一脚踢翻了赵礼的篓子,“就你这样的人,也配吃笋?”大伙对这样的事,都已经习以为常了,要怪就怪那个赵礼成分不好,家里以前是大地主。赵礼脸色连变都没变,也不吭声,默默的蹲在地上,把散落的笋又给捡回了笼子里,然后背着笼子走了。周文看了一眼他的背影,低着头把埋在草丛里的那几个菌子捡了起来,然后又把菌子的根盖好,这样过一段时间,菌子又能长出来了。走在回家的路上,俩人背着沉甸甸的篓子,刘小娥把猫蛋篓子里的笋都放到了她的篓子里,只让她背菌子。这些晒干,能吃好多天。回到家门口,刚好迎面撞上从里面出来的赵德厚,双水村第二大队原本的老队长,去年他退下来,把位子让给他那个小学毕业的儿子赵军了。他们一家住的房子,就是以前老地主家的大院子。“德厚叔。”赵德厚见周老抠家的这个二儿媳妇和他打招呼,他如同迈入老年还有些不想服输的牛一样,从鼻子里发出几道急促短暂的唔唔声。浑浊的眼睛从站在刘小娥身边的周文身上一划而过,然后没再说话,拿着他儿子赵军让人给他新打的银烟枪塌着腰走了。周文对这个老队长没啥感觉,就知道他好像和她爷不对付,印象中,几乎没有登过她家的门,在村子里人人都说他好,都信服他。他虽然平时见人都和气的很,没啥架子,但没有人敢和他硬着来,都怕他,这也不知道为啥。就连这些年他们家一直霸占着村里最好的房子,也没人敢站出来提意见。原本他还能再干几年,可为了给他赋闲在家好几年的大儿子腾位置,就跑到公社辞了自己的大队长,公社的人见他是老同志了,又为村子里干了这么多事,不好寒他的心,就让他大儿子给接了这个位。他的大儿子比不上他爹,年轻气盛的很,要不是村民看在他爹的份上,早就说啥难听的了。“爹,德厚叔来咱家干啥?”刘小娥放下身上的篓子,问正在院子里磨刀的公公周老抠。周老抠看了一眼周文,让王翠芬带着她回屋吃糕点。周文感觉这事和她有关,就坐在床上,一个劲的缠王翠芬和她说,王翠芬向来最疼这个金疙瘩,被缠的又苦恼又甜蜜的慌,最后还是拗不过她,“那个狗日的赵德厚过来是想让你和他的那个大孙子定娃娃亲,咱才不稀罕,咱猫蛋长的这样俊,往后说啥也要给奶找个俊女婿才行。就赵德厚家那个赖枣似的孙子,一瞅长大了准没啥出息,还想沾咱猫蛋,呸。”王翠芬还有件事没和猫蛋说,那个赵德厚过来先说村里要出几个人去挖河,后面又说的这事,这就是在威胁他们,不定娃娃亲,家里就要出个人去挖河。这样又累工分又低的活,村里都没人愿意干,更何况周老抠和儿子周老二,身板都薄,不像是那干瓷实活的人。院子里,“爹,干就干,我明个就去,说啥也不能让猫蛋和他家的孙子定亲,现在都是新社会了,亏他还是老队长,竟然还搞旧封建的这一套。”周老二气愤填膺的骂着赵德厚。周老抠没有说话,他当然看出了那个赵德厚的心思,不就是看猫蛋有个有本事的爹在城里吗?所以这个能人才上门来。“去一天就得了,干的也别恁实诚,他不敢咋着咱。”周老抠手里还有他的把柄哪,当年赵德厚干的那件缺德的事,被他撞个正着,他拉他一块干,可周老抠不能干昧良心的事。这些年,赵德厚因为这事,一直看他不顺眼,可也真没敢把他怎么着过。“癞蛤蟆还想吃天鹅肉,想的恁美啊。”这个十里八乡的能人,体面家庭,旁人都想让闺女嫁到这家享福,可刘小娥一点都瞧不上。早饭,周家吃的是大碴子粥,麻油拌萝卜条,还有半筐蒸的红薯。周家人没有把赵德厚的事给放在心上,正乐滋滋的说着今个挖的笋和菌子准备咋吃。猫蛋建议腌起来,到时候发大水了,没粮没菜吃的时候,腌的酸笋,算是一道好菜了。王翠芬腌的菜,那是一绝,年轻的时候,是跟着她公爹学的,他是什么大酒楼的大师傅,有名气的很,现在家里还有他留下的两本菜谱哪。“我看中,顺便把家里的白菜,萝卜啥的也给腌上,留着过年吃。”周老抠没有学会他爹的那身好手艺,倒是让他媳妇给学了个一两分。可别小看这一两分,这一两分在这乡下,那也是顶尖尖的,几年前,谁家有个红事白事,都请王翠芬去掌厨,就连镇上的都请过她。她在这一片有名气的很,不过最近这两年就不中了,家家户户日子都过的难,谁家娶媳妇,也不大cao大办了,有很多都是拉给女方家两袋粮食,就把人领回家来了。“奶,咱再酒糟点鸭蛋吧,多弄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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