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我笨笨的,什么都不知道。”
“没关系,你有自知之明。”
“我就当你夸我了。”
又挪了半身给秋风让道,融野束手旁观明卿对知还无微不至的照料。她是笨笨的,但她明了这些个关怀照料已非她能插手的——除非她松雪融野活腻了。
“我哥嘴是厉害了些,对我却疼得没话说。想着嫁去谁家不是嫁,嫁个门第差不多的还得瞄人脸色吃饭。他嘴毒眼尖,看穿我有私心,自己跟我提的。”
融野听罢点头:“原是如此,那你要他待知还好些,明卿,别总笑知还站着没人长,坐着没人高。”
“这话是我说的,你莫冤枉我哥。”
眼睛眨了眨,融野记性不大好,实记不得这话是浅川家哪个嘴毒舌辣的人说的了,唯有以沉默致敬笨拙、以憨笑蒙混过关。
安顿好午睡的嫂嫂,照子指示融野坐远些,少打扰她嫂嫂安眠。
明卿以前是不是也霸道至此呢?融野单方面认定浅川家的人越喜欢谁越要表现得嫌弃,翻白眼实乃家传绝学。松雪融野也是受明卿喜欢的,只不比知还多。
“说起来,纪州公那你去是不去,光贞公的像你画是不画。”
得明卿扫兴一问,融野当即答道:“不去。”
“说话算话?”
“嗯,说话算话。”融野把头点得认真。
“我怎么不信。”
“明卿。”
细理头绪,融野花了比别人更长的时间。
“我是和她有过床榻间的交情,然她而今的身份远非我能高攀的了,靠得太近会给家中招来无尽的麻烦。”
“光贞公曾拜你祖母为师,你家平安无事。她也想拜你为师学画,向你求一幅亡母的肖像,你家会有甚么麻烦?”
“我说不出来,就是感觉,感觉。”
转头看往一旁的照子,融野眉心泛皱:“你在劝我去吗?”
“那不至于,就是觉着正因她而今身份尊贵,却仍放低姿态才显得情真意切。”
“果真如此吗?”
“一家之言,我与她也不熟,一记窝心脚的交情。”
果真如此吗?
照子哪敢断定那黑皮大高个对这呆子几分的情真意切,但她看得出纪州公的执着,又向来对坚毅不移之人心怀敬佩。
武士嘛,合该是这般的。对所侍之君忠心不二,对所爱之人忠贞不渝。
不过敬佩归敬佩,还不足以使照子为黑皮大高个说情——将军下达的任务,照子不敢不完成使命。
那么将军又何必对此事上心呢,只因纪州公写折子烦她老人家不下叁回了,回回将军都要问松雪法眼促狭去不去,促狭大人总以事多为由来推脱,要不然就是“承蒙纪州公高看,然融野绘技犹不足以为已故光贞公作绘,更不堪为人师”之类的客套话。
将军心疼松雪法眼,却终究架不住纪州公的叽喳聒噪。
“照子,你去,你跟融野关系好,你去说说她,让她好歹替我这老人家想想!我一天忙到晚,还得多看一份折子的废话!”
那天松雪法眼不在,将军发了好大的火哦。
上回叫照子为难到一个头两个大的还是将军和美浓守因屁点大的事互不理睬半天,仅靠她一人来回传话。你若好奇是什么屁点大的事呢,就照子所见,好像是将军非要美浓守给她拔白头发,美浓守说“现在忙,等会”,将军就怄气了,不高兴了。
伴君如伴虎,伴君如伴虎。
“明卿,我饿了,想吃你的奶呢。”
揉着眼,午睡醒来的云岫磨磨蹭蹭地往两人这边拱来。
“你乱说什么啊!”
坐定,见小姑子头上冒的火能烤秋栗了,云岫打了个哈欠后望向融野:“咦,我忘了融野还在哩。”
可以的话,融野也不是很想在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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