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说话,但轻轻点了点头。万叶也给他夹了一大筷子浸满了红油的鱼肉片。“…谢谢。”结果他刚吃下一口,就呛得咳嗽了起来,眼泪都出来了,荧赶紧倒了杯凉水给他。“对不起啊,”万叶露出了抱歉的表情,懊恼道,“在璃月吃辣吃习惯了,一时没想起来,小孩子好像不太能吃辣。”“…不用说对不起,是我……”该向你说对不起才是。时间仿佛飞速倒流回数百年前,回到了踏鞴砂的某个夜晚的饭桌上,那些熟悉但已在记忆中渐渐褪色的人们,一一重现在了他眼前。啪嗒。一滴泪不能自控地顺着下巴,落入了碗中。“啊,辣哭了?”平藏忙给他换了个新的碗,夹了些金丝虾球和松鼠鱼放进去,“这孩子一看就是我们稻妻人,我们稻妻平日里顶多吃些山葵那种辣鼻子的,和绝云椒椒的辣完全没法比,璃月菜真的太辣了,但是吃起来又莫名很爽。”荧起身离开椅子,没去看散兵此刻的脸,她只是蹲下身子,将他轻轻拥入了怀中,然后笑着对关心的二人说道:“没事,小孩子第一次吃这么辣,过会就好,我带他出去买点糖水解解辣。”她抱起小小的散兵,快步离开了万民堂。直到绕到一个无人的僻静角落,荧才将散兵放在台阶上,坐在了他的旁边。他不说话,只一个劲地掉眼泪,咬着嘴唇努力不发出声音,小小的肩膀不断地颤抖着。看着在自己面前哭泣的散兵,就连她的胸口也会跟着一抽抽地疼,好沉重,好酸涩。对于一个良知尚未泯灭的罪人来说,没有什么比被他伤害过的人对他施以善意还要更令他难受的了,尽管是在他们不知情的情况下。因为自己当时的弱小与愚昧,他未能保护踏鞴砂那些曾经用真心爱护过他,教会他如何去成为一个「人类」的人们,还反而对他们的后代做出了报复。如果他为了开脱自己,大可把罪名全怪在「博士」以及他身后的愚人众身上,但他选择揽下了这份罪孽与痛苦。如雏鸟啁啾般细微的抽噎声逐渐止住了。散兵缓缓抬起头来,用那双湿润到仿佛能把她的魂魄吸进去的紫眸静静地看着她。“并不是我想哭,是这具身体太脆弱了。”“嗯,小孩子的身体就是这样,控制不住情绪。”荧没有拆穿他,只是轻轻地摸了摸他柔软的发丝。“…又被你同情可怜了啊,居然沦落到被你这种菜鸟安慰,我也是堕落得不行,”他的脸上浮现出淡淡的,讥讽的笑来,“所以,我真的很讨厌你们这些温柔的人,耀眼到令我觉得刺眼的温柔。”她的身边有着这么多和她一样美好的人,这耀眼的星辰,不应因为他这样的罪人而蒙尘染上污点,他于他们的世界而言,从始至终都是个违和的存在。“…不是的,”荧开口了,她声音略带压抑的沙哑,“我想你留下,不是出于同情,不是出于正义,而是…出于我的私心,我的私情。”她已经做不到继续用以前那种强装出来的冷硬态度对待这样的散兵了,自从她对他产生了强烈的怜惜与保护欲之后。当二人尚处于对立关系时,他曾不止一次接近她,一次次地用阴阳怪气的态度试探她,每一次都像是在对她伸手求救。如果当时她能果断拉住他伸向她的那只手……会不会当时他也不会那么决然地自毁,以抹除自己为代价,进入世界树了呢?没有及时阻止他,没有立刻拉住他伸向她的手,在篡改历史的这份罪过上,她是他的共犯。无论她怎么伪装,怎么欺骗自己,她都已经觉得自己以后无论如何都不能放下这个人不管了。“不要再说我蠢被欺骗被蒙蔽了什么的了,你是什么样的人,眼下这个世界没有任何一个人比我还要更清楚了解。”“你…并不是孤单一人,就算以后无法被原谅,我也会一直陪在你身边。不管遇到什么,我都会和你一起分担的,请你依赖一下我吧。”“不是总爱说利用吗?既然你坚称自己不是好人,那就理直气壮地利用我啊。”“我寿命很长,大概…比你还要大上一点点,身体也很结实,不会轻易死掉的。”“就算一直脆弱下去,也没关系。”荧双手捏住他有些婴儿肥的脸颊,轻轻向外拉扯着,“尽管是这样的你,我也很喜欢。”“不管是狂妄的你,怯懦的你,狼狈的你,口是心非的你,”她低头,贴上了他的额头,用那双琥珀金的双眸直直地看着他,“我都喜欢得不得了。”“就连哭泣的样子,也让我觉得很美丽,心动到不行,如果你实在不能理解,就权当作是我见色起意吧。”散兵脸颊泛起不自然的红晕,沉默了好半晌,他才说道。“…你是变态吗?”万民堂。“你们怎么去了这么久才回来,今天糖水铺子也排队吗?”平藏敏感地忽略掉了二人泛红的眼眶,故作生气地说道,“给你们留着菜呢,快来吃吧!”“抱歉抱歉!”荧双手合十,赶紧拉着散兵入座。万叶觉得,或许是这个孩子的家庭突然遭到了什么变故,方才是因为想到家人才忍不住落泪的。他很能理解这种感受。“你们最近都在稻妻活动吗?我最近也打算回去一趟。”“是要去…”荧止住了话头,不知不觉,自那之后,已经过去了两年了啊。“是的,”万叶没有回避,点了点头,“自「眼狩令」废除了之后,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我的友人如果知道了如今的现状,一定会很欣慰的。我还有很多事想分享给他,包括我们的一起经历过的那些事情。”“如果他没在那场御前决斗中倒下,”万叶看向她的双眼中漾起了更温柔的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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